“你瞧瞧他说的什么话!”宋详朝着欧阳影一个白眼道,“方才还叫我不要动怒……”
“这……”欧阳影一时说不出话来反驳他,又转头对宋翎风道,“翎风,不是为娘一定要训责你,只是你实在该反省——咱们桃花庄虽身为商贾,可你们兄妹自幼便是按照官家的规矩教的,你从小也是懂事的……怎么一去仙门多年,回来竟学了枫庭那个不成规矩的小子!”
一旁宋详听闻后面这句眉头一皱,却只是捧了茶没说什么。
欧阳影又道:“好在如今这仙门是毁了,否则——待过个几年你再回来——谁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
宋翎风再一次紧了紧拳头,终于为自己辩驳一句:“人非草木。若无人相护,孩儿也不敢送妹妹去冒险。”
宋详喝茶的动作一顿:“哦?请了什么人同行?”
“是孩儿同门的师兄,”宋翎风抬眼,“唐星翼,字熙然,东陵人士。”
“唐熙然!”欧阳影脸色一变,“自四年前宴会后他可再没有来过……原以为他对灵雪无意,却不料能答应同往北州……”
宋详将手中茶盏一放:“不论是谁、是否与我桃花庄有过渊源,终归是外男。漫听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若是同外男共赴北州,坊间闲话能传成什么样……予燎,你自幼学的诸多规矩礼仪——这道理不会不懂。”
宋翎风只微微一点头,还未答话,又听母亲开了口。
“坊间传闻?这几年坊间传闻传的还少吗?光是枫庭那小子三年前闹一场都险些搅黄了我们灵雪的好姻缘!要我说——他们东陵唐府究竟是个什么想法,咱们早就该探一探了!官家公子又如何?我们商家的姑娘配不上吗?”
宋详只白她一眼:“少说两句——咱们家可用不上那样下三滥的手段。”
宋翎风这才接了话:“父亲、母亲,事关妹妹清誉,孩儿自然不敢唐突处理——委托信件已递去枫庭,明日一早,自会有一队人马随同前往北州。”
宋翎风安排妥当,桃花庄夫妇细细一想也觉无话可驳。
于是到了第二日辰时,两架马车如约停在宋庄门口。
头一辆马车车窗的帘子并未放下,可见车内摆设清新静雅,花瓶中更是折了枝粉嫩的花。
后一架马车则朴素些,车里的人掀了帘子往外看。
唐星翼骑着匹棕色骏马到了窗前,转头看向车内。
孙慕清同他嘿嘿一笑,继续去逗一旁齐思静怀里的那只黑猫。
马车另一侧,姜北枫乘着一匹白色快马到了近前。
“唐公子见谅。”他手握牵绳对唐星翼抱拳,“我家小姐昨日听闻消息,说是有只名叫踏雪的猫需得还去北州,因而也跟了来。”
“无妨。”唐星翼低一低头,“此番赴宴,兴许能碰上你家少爷。”
姜北枫闻言眸子一亮,喜悦还未表现,却见马车里的小少年再一次探出了头。
“真的吗?星翼哥,乱哥也会去吗?”
唐星翼一时哭笑不得:“既是初冬的生辰,该是会请他的。”
姜北枫闻言似乎舒出一口气:“若是此行能够遇上师兄——自然是再好不过。”
孙慕清冷不防听到身后传来这样一句,顿时有些不服,无奈瞧不见人,只好同齐思静抱怨:“乱哥分明是我的师兄……”
齐思静安抚着膝上卧着的踏雪,笑他道:“北枫可比你更早认识哥哥——快坐好啦!宋姐姐出来了。”
唐星翼听了这话望向大门,只见宋灵雪着一袭淡紫色衣裙出了门。
她戴着昨日书生所赠的帷帽,将面容遮掩在薄纱下。
唐星翼见此生出半分悔意。
细数这些年,他能够真真正正见到宋家小姐的次数,实在是少得可怜。
桃花庄小姐上了车,几个丫鬟将备好的贺礼安置了便退下。
姜北枫策马去了最前头,唐星翼则不紧不慢伴在宋灵雪的车旁,几名枫庭弟子护在后面。
辰时三刻,这支仅由不足十人组成的“商队”正式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