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许孟做了一个让他尤为不安的梦。
是乔寅。梦里曾经那纤细少年尽管过去了许多年,身形却因长期营养不良依旧显得弱不禁风,可脸上却带着绝望的泪水。
“救救我,许公子,”他狼狈地跪在地上,抱着许孟的大腿厉声哭叫着,“太子他要杀了我......公子求求您,救救我!!”
“乔寅!”许孟大叫一声,从噩梦里猛地惊醒。
少年喉咙火燎似地干燥,噩梦中的画面仿佛仍鲜活地萦绕在眼前,就像是刚刚发生过,好半晌才发觉自己竟正身处一间明亮卧室,不是在那地底下的惩罚室。
许孟的心脏猛跳,嘴唇有些发白,胸腔激烈地起伏着,双眼还没来得及从睡眠中调整过来,被周遭明晃晃的光线闪得发胀。
待到视野回归清晰,少年动了动身体——他无法坐起身,左手正由软皮镣铐绑着,镣铐另一端紧紧束于这雕花的床头栏。
屋子里燃着淡淡的姜黄香,名贵的桂木桌椅虽收置利落却也不乏有人生活过的气息;窗幔的帘布也都是金丝密纹的精细织就,虽是卧室,可穹顶却是一幅幅不重样子的井口蟒纹,显然不是什么一般的高门大户。
许孟眨了眨眼,随后明白了。在蔺朝,能够用得上这种蟒纹的,也根本没可能是什么大户人家或者医馆。
所以,这里必然只会是太子府。
随着清醒,许孟全身的感知渐渐开始回归。
他首先感觉到了浑身酸痛,不过在这其中,才遭蹂躏的花穴没有传来疼痛,想必是涂了药的缘故。
身下的锦缎褥冰冰凉地贴附着皮肤,很舒适;只是穴口依旧含着昏迷前的那根假阳具,酸胀得很。
从天色看,此时当是下午。
在自己昏厥期间,皇甫昱明给他换了个更舒适的环境,许孟心想,在书院里陪皇甫静读书的日子里他多少是知道这种策略的。
打一棒槌给一个甜枣,无非是想让他尽快招供。
门外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幽微的龙涎香,许孟心中方才勉强压抑下去的惶恐一时间又浮现了上来。
房门吱悠一声推开,一股药香漫了进来。果不其然,来人是皇甫昱明。
见许孟已醒,门外端着药的皇甫昱明挑挑眉:“正好,你把药喝了。”
躺在床上的许孟盯着皇甫昱明和他手里的药碗,身体下意识往床里头撤了下。
“什么药?”他警惕地注视着男人。
“当然是用来给你补身子——”皇甫昱明只当没瞧见许孟的表情,一脸理所当然端着药做至于床边。
“——还有助孕,”他又补充着狡黠一笑,“如果你不希望乔寅出什么事的话。”
皇甫昱明此时就像一只抓到了猎物弱点的狐狸,一边朝床上的许孟笑着,一边舀起一勺药在唇旁吹了吹,试试热度,喂至许孟嘴边。
许孟干愣着,看了眼皇甫昱明,又看了眼勺子里的药。
他不想喝,可刚才的梦着实太教人心境压抑了。所以怀孕也好,喝药也罢,如若皇甫昱明不急着要令牌又不刻意去可带乔寅,许孟做什么都可以。
今天的许孟尤其乖巧。两人就这么一坐一侧躺无言地相对着,许孟一口一口地把药喝了下去,又吃了两颗蜜饯。
“想不到堂堂太子,居然连喝药吃蜜饯这样的细节都会留心。”许孟喝完,顺带讽了句,“殿下年少时喝药怕是没少吃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