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是难得的大晴天,白天,微有阳光,但照在身上不暖和,还是要穿厚衣服。
毕竟将近年关了,天气只会越来越冷,偶尔出个太阳,已是幸运。
秦冕第二天午时就走了,他说是要出趟远门做生意,约莫要三四天才能回来。这消息是突然就来了的,秦冕交代完,晌午就走了。
他走之后,甘云还觉得有点不真实,家里什么也没收拾,人就是搂着他亲了会,然后就出去了。
奚玉仍然被留了下来,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对秦冕会出远门并不感到意外。
甘云坐在二楼阳台边往下看,一旁的小桌子上摆着些精致的糕点,还有一个铃铛,专门用来唤仆人的。
他足踩在扑了棉絮的暖炉上,热气自足心上传,就像阳光照在身上一样暖和。
甘云几乎要睡过去了。
他十六岁就到了异地他乡,在自己尚且是个孩子的时候就产下一双儿女,那段时间不是没有想过要逃离,也一度郁结大哭大闹,可成骝在医师诊治,得到极难生育的判断后就撕破了脸皮。
成骝不管他,他要是闹要是哭就把他关起来,偶尔加注打骂……
那段时间,他是真的想死。
直到成骝在外面出了意外,他才有一丝喘息的机会,那些钱财成骝都不会藏着,因为他极度自负。甘云收拾好自己,打算跑的时候又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那个时候,成彻才刚下地,成筱筱尚在襁褓中,甘云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强逼自己振作起来。
哪怕夜夜以泪洗面,白天里也要去和周围的婶婶邻居讨要一份吃饭的本领,虽说是将成筱筱他们拉扯大了,却也招惹了不少是非的舆论。
后来因为身体实在糟糕,索性闭门不见客,这一关就是三四年。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享受过了。
在成家老宅,他喜欢躲在屋子里,因为出去也看不到好的天色,反而会更冷,冷到骨子里,不是肉在疼,是骨头里在疼,疼得腰都直不起来。
可来到秦家,他才发现生活是可以不用那么浑噩度日的。
秦家几年前翻修了院子,建了好几栋小洋楼起来,这么大块地,整整齐齐地分化成了几个领地,互不干扰。
其实甘云的日子应该更难熬些,因为上面还有个秦老爷子在厌恶着他,总会想办法刁难他的,还有夏椿,秦冕的母亲。
她虽然不会反对秦冕去做什么,但对这个比秦冕大了十多岁的儿媳,还是有点膈应。
甘云,可只比她小几岁,这岁数拿到外面去,甘云都该唤她一声姐姐,现在却要唤她母亲,这谁能开心?她也认为,自己的儿子被一个寡夫勾了魂,这个寡夫,说不定私底下找了很多人,这才练就了一身床上本领。
但是那些,一开始有秦冕拦着,后面,秦仪也参与进去,和他一起拦着这些恶意。
这么大个家族里,怎么可能没有那些弯弯绕绕,只是都被阻挡了。
甘云打瞌睡没好一会,就被一阵翻墙的声音吵醒了。
他睁着惺忪的眼睛,往声音方向看了一眼,立马被吓到了。
“你……”甘云立马站起来,害怕地要去勾桌子上的铃铛。
可来人很快将铃铛夺走,掐着内芯将它放到一边,又不假辞色地喊道:“嫂嫂。”
来人正是秦仪,他竟然直接翻墙进来了!
“你别怕,我离你远远的,好吗?”秦仪后退一步,一只手一直藏在身后,他拿着东西,也真是因为这个东西,翻上来时才会这么…狼狈。
虽然三个人一起吃了饭,但甘云一看到秦仪就想起那些话,他就害怕秦仪下次又会说这种话,所以仍然不想看到他。
秦冕告诉秦仪,除非甘云想见他,不然他也没办法。
距离的拉开让甘云没那么紧张了,他不敢看秦仪,就低下头,不停眨眼地问:“你…你有什么事吗?”
“你看,嫂嫂,我是来陪你解闷的。”秦仪轻声道,“你抬头看看,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说完后,他就不再说话了,就这么和甘云耗着,等着甘云先动作。
甘云耗不过他,只能怯怯抬起头,看着秦仪:“你…你要给我看什么?”
“你看。”秦仪扬起一抹笑,手从身后伸出来,他拿着一个怀表——白色的,精致小巧,上面还雕刻了一只兔子,看起来就很漂亮。
秦仪扬了扬手,对甘云说:“送给你,嫂嫂,你看喜不喜欢……”
这个怀表看起来和甘云格格不入,甘云穿着中式衣,手腕上戴的也是镯子,还留着长发。
但甘云明显有了兴趣,他的眼神犹豫了,又三两下地朝怀表看。
“嫂嫂,那天真是我错了,我不是故意要说那些话,我只是冲昏了头,”秦仪一边说,一边靠近甘云,“是我混蛋,说错了话,你要是不满意,就打我好不好?”
“我不打你。”甘云鼓着嘴,伸出手勾住怀表链子,然后拿过怀表,“东西我拿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秦仪背着手,问他:“你还生我的气?”
甘云摇了摇头,他不生气,就是怕听到那些话,而且秦仪是很年轻的乾元…他们见面,总归是不合适的。
“嫂嫂,是大哥叫我来照顾你的。”秦仪低头,诱着甘云,“我们昨晚还一起吃了饭,就是因为大哥要出去,所以让我们两个熟悉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