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你的提议我不会答应，滚出去！”
尖锐的女声带着滔天的怒意，程溯身形一顿，错愕地抬头，他家住在二楼，老式小区的隔音不好，站在楼下单元门口的程溯听得一清二楚。
那是从他家里传出来的，徐慧的声音。
程溯有些发怵，家里明明没人，她是在跟谁说话？
他屏住呼吸，不自觉放轻脚步，躲在单元门外的花坛边谨慎地观察二楼上的声响。
进小区的时候就发现了一辆底盘很低的黑色轿车，即使程溯不认识品牌logo，他也知道这辆漂亮汽车的价值不菲。
紧接着，楼上咒骂的声音又飘了出来。
“别跟我说这些，你们这种人都应该死光！”
“别做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主意？”
程溯一头雾水，不明白徐慧的怒气从何而来，他直起身子靠近窗户，恍惚中听到了一个平稳的声线。
似乎是一个男人。
徐慧的咒骂过于响亮，程溯听不清男人说的什么，只是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刻，楼上响起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程溯的心随之一颤，仿佛是砸在他脚下，他几乎能想到徐慧接下来的举动，那曾是他重复过无数次的噩梦。
果不其然，徐慧歇斯底里的嘶喊凄厉地划破长空。
“滚出去！给我滚出去！我绝对不会把他给你的，除非我死了否则你永远都别想碰他一下！”
“那是我的儿子，你有什么资格？”
……
乒乒乓乓的响动从屋内传到室外，程溯下意识躲了回去。从她气愤的字眼里，他听到了“儿子”两个字，是说的自己吗？
程溯拧起眉头，对于里面人的身份起了浓重的好奇。
他摁亮手机看了一眼，20:13。
平时程溯不会这么早回家，徐慧也不会。
他不敢现在进去接受徐慧的怒火，特别是在争论话题中还有自己的紧要关头，他当然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程溯攥紧书包带，决定溜之大吉。
倏地，生了锈的单元门发出刺耳的嘎吱声，随着绿皮铁门的开合，程溯缓缓回头。
月色倾斜，薄雾渐起，周遭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他感受到了一瞬间的窒息。
目光顺着眼尾望去，不偏不倚地跟对方撞上。
他穿着平整的深蓝色衬衫，身姿挺拔如云烟缭绕中的苍松，浑身散发着清冷凛冽的沉香味。
瞳孔逐渐扩大，程溯没由得呼吸加重，凝视着他的眼睫轻微颤动。
此人皮肤冷白，下巴清瘦，脸侧的骨线清晰流畅，宛若米开朗基罗的得意之作，丹凤眼的眼尾平滑略微上翘，给人一种轻佻随意之感，可安在他的脸上却显得冷漠而凉薄。
当他淡漠的目光缓缓扫视程溯的全身时，他仿佛被施了定身咒，怔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程溯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仿佛刹那间心脏被人什么细小的东西扎了一下，细密的疼痛伴随着难以言喻的酥麻一并涌入他的血管，加速在他身上游动。
那人静静看着他，没有言语，眼神却粘在了他的脸上。
程溯莫名战栗，而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般难以发声。
那人眉梢轻微的上扬，白皙修长的右手转动起左手小指的戒指，似是疑惑。
程溯后退了两步，面上有些烧。
这种听墙角被抓了个正着的尴尬场景，他还是第一次面对。
所以即使是在自己家门口，他第一反应仍然是逃避。
“程溯。”
那人率先开口，声音是与外貌不符的温润清朗，带着不明的情绪。
程溯愣愣点头，这人认识我？
不等程溯回答，楼上响起了骂骂咧咧的声音，伴随着徐慧匆匆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