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溯,那些照片,我看到了。”他抬起清冷的眼眸,声色如冰,“是谁拍的?”
程溯膝盖一痛,小腿肌肉发酸,几乎站不住脚,他踉跄了几步,眼神闪躲,“我……你看到了吗?”
他声若蚊呐,每个字都似从喉间硬挤出来的,“是……是别人拍的。”
“为什么会拍这样的照片?”温云白眉峰微微皱起,“程溯,你喜欢男人吗?”
程溯大惊失色,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连连后退,他忙不迭地摆手,结巴道:“不是,我不喜欢男人,我是被迫的,程……”
程会卿的名字险些脱口而出,被他生生压下去了。程会卿是他亲生哥哥,他才是和温云白有血缘关系的家人,而自己什么也不是。
如果温云白知晓是程会卿做的,帮程会卿压下这件事于情于理,或许,他就不会帮他了。
“程?”温云白说,“程什么?”
程溯唇色发白,冷汗从额角流下,他摇头道,“没什么……神仙哥哥,能不能不问这个,我、我现在说不出口……”
他难堪地垂下头,“给我一点时间可以吗,我会告诉你的。”
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他早就没脸继续在c城生活下去了,假使温云白真借钱给他,他千刀万剐也要还给他。
程溯昨天睁着眼睛想了一晚上,徐慧的尸体还在殡仪馆没有下葬,关于葬礼的事程溯一窍不通,货车家属那边急需用钱,自己却连徐慧的银行卡密码也不知道,他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才18岁就要面对世界的恶意。
他有些喘不过气,命运本就不公,他早就知道的。
在现实面前,尊严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如果……如果不和薛鹤年在一起就好了,如果顺从程会卿,委曲求全地度过这三年,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的事。
他开始后悔,当时要是没有把诗集落在程会卿的抽屉,要是能和程会卿保持距离而不是渴求所谓的友情,那么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或许他不该来到城市,在乡下安安心心地过完一生,不再相信什么读书改变命运的说辞。
他走出大山想看看世界是什么样,却来到了一个又一个的牢笼,他困在这里永远不得自由。
时光机能带他回到过去吗,他想告诉徐慧不要相信程宇义,不要生下一个叫程溯的孩子。
不要开始痛苦的一生。
温云白没有说话,程溯年面上发烫。
四肢沉重,肺部像是被戳了一个大洞,脑袋昏昏沉沉,眼前的景象影影绰绰得模糊不清,这种即将晕厥的感受似曾相识,应该是低血糖犯了,他颤着手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糖果。
颤颤巍巍的指尖摩挲许久才把糖果从糖纸上剥离下来,硬糖进入嘴巴的那瞬间竟是苦涩的。
超市最便宜的散装糖果,是徐慧给他买的。
他吸了吸鼻子,眼眶的湿意顺流而下。
他吃的这颗,是荔枝味的。
鼻腔酸得发痛,程溯抬手揉了揉眼睛,手背上是潮湿的泪水,他讶异于此时还能流泪。
忽地,头顶传来温和的嗓音,温云白的手轻轻摸上了他的头,程溯身体一僵,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他眨了眨眼睛,怯怯地抬眼看他。
“程溯,别哭。”
温云白的掌心温热而宽厚,指尖轻轻划过他柔软的发丝,浓郁的沉香味笼罩了他,程溯一怔,缓缓抬头看他,眯着一只眼睛,手指还沾着泪水。
温云白垂眸看他,目光专注而柔和,“程溯,我说过,会等你回心转意。”
他低头凑近了几分,鼻尖几乎触到他的脸颊,程溯嗅到清冽的气息,脸上传来不属于自己的体温,那是温云白在为他轻轻拭去眼泪。
“我会保护你,程溯,你可以完全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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