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溯一晚上没睡好，他不知道该为母亲的死亡而悲伤，还是照片的泄露而惶恐，他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很疲惫，却难以入睡。
第二天早上6:20，他起来下了一碗面，慢慢的吃着，等待温云白的到来。
他不知道学校那头的舆论变成什么样子，徐慧的手机放在桌上，黎老师的电话已经打了12个了，他不敢接。
还要继续读书吗？程溯蒙心自问，他不知道。
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完全没有心思继续若无其事的学习下去，还有几天就考试了，他连学校也不敢回。
或许他早就该离开c城的，如果当时听妈妈的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
他又被深深的自责笼罩着，如果死亡能解决现在发生的一切，他会毫不犹豫的去死。
倏地，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温云白。
程溯立马接了电话，开门下去接。他比约定时间来早了一个小时，那辆叫不出名字的豪车停在逼仄破旧的居民楼下，与周围的景致格格不入。
他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低着头把人领到了家里。
温云白比程溯高了一个半头，程溯站在两个台阶之上，差不多与他视线相平，温云白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狭窄的客厅内，东西井井有条地摆放着墨绿色的沙发上铺了一个洗的发白的毯子，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响着，程溯把吃完面的碗放进厨房的水池内，洗了个手，走了出来，温云白依旧站在原地凝望着他。
“坐。”程溯移开视线，指了指沙发上的垫子，意示他坐下。
“程溯，你看起来很憔悴，发生什么事了？”温云白率先发问，“你昨天说的有事找我。”
程溯搓了搓手，不知如何开口，他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吞吞吐吐地说。
“神……温云白哥哥，你、你能借我点钱吗？”
温云白直直看着他，俊美的脸上出现一丝疑惑。
“我……”程溯低垂着头颅，轻声道，“我妈妈死了。”
温云白神色一顿，眼眸中难掩讶异，“什么？”
“我……”程溯难以启齿，手指攥的很紧，“我妈妈出车祸死了，和货车相撞，货车上的人现在在重症监护室，我……没有那么多钱赔给他们。”
“神仙哥哥，可以借我40万吗？”程溯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我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神仙哥哥……能不能请你帮助我一下，我将来做牛做马都会还给你的。”程溯说，“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你能帮我了……”
无理的请求，因为他只认识温云白，就求着他借钱给自己。
程溯头低得很低，温云白能看到他头顶的发旋，他单薄的身子不住颤抖，两只手紧紧攥住自己的裤腿。
温云白似乎被徐慧突如其来的死亡消息镇住了，迟迟没有动作。
“可以。”
良久，温云白才启唇，“不过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程溯身形一滞，缓缓抬起头看他，温云白看到他小鹿般清澈的眼睛，下垂的眼尾更添几分委屈，红肿的眼皮应该是哭过，眼睑下乌青的眼圈明晃晃地停留着。
可怜兮兮的。
程溯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他隐去了自己照片的事，只是说徐慧是在来学校的路上出事的，他支支吾吾的说辞瞒不过温云白的眼睛，皱着眉地看向程溯。
程溯如坐针毡，程会卿是他外甥，事情闹得这么大，就算温云白不知道，程会卿也会告诉他。
如果温云白知道了会怎么看他，与他记忆中完全不相符合的程溯，一个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的高中生，没有值得帮的价值。
他裸露的手背上像是被他的灼热的视线烫伤，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从一开始就不该去找温云白。
果然，温云白提起照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