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默和金蝎队的其他几位骑士一起被困在了某间昏暗破屋里,身上的盔甲齐齐被扒去,戴上镣铐,沦为俘虏,整日被鞭笞催促着干农活。
熟悉路线和地形的领路人死在了那晚的突袭中,至今伊默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处,也不知道自己是被何方人物偷袭的。
伊默只记得那个男人的眼神,盯着自己像是在盯一团犹有热意的死肉。
那晚过后,伊默心中的恐惧渐渐褪去,开始为自己当时的退缩和胆寒感到羞愤。他向来骄傲自负,武艺卓绝,从未在正大光明的骑士对决中尝过失败的滋味,可这一回却栽在了一个下贱的偷袭者身上。
随着时间推移,他的伤口恶化得厉害,人越来越虚弱,胸中怒意却像火一般越烧越旺,心中愤恨冲天。
伊默蜷缩在破屋一角,暗下决心,一定要这个男人付出代价!
但宁堡的侍卫下手没轻重,护送队里抓到的大部分俘虏伤势较重,没熬过头两天就咽气了,死尸已经拉走掩埋,现在加上伊默,破屋中也只剩下了十来个人。他们脏兮兮挤在一起,不分白天黑夜地被逼着拉磨盘磨小麦。
由萨里昂操办组织的射箭比赛马上就要开始,除却竞技游戏,这个比赛也是征兵活动的一场序幕,凡是应征入伍的前几名男人,都有机会奖励一袋五十斤重的面粉,成本全部由萨里昂承担。为了征兵当日能顺利发放,现在就需要先把奖品尽快磨出来。
舒舒坦坦活了二十多年,伊默可从没受过这样的罪,现在肩上的伤口没有得到及时处理,加上环境过于恶劣,已经隐隐开始发炎,连带着半个身子都使不上劲,挤不出半点力气拉磨。
监督人是副官维玛的一名下属,名叫汤姆,是个年近四十、满脸胡须的男人。他对俘虏态度恶劣,手里的长鞭原本是赶驴用的,现在盐水里泡了几天,抽起人来鞭鞭破皮,留下的伤口又疼又痒,痛苦至极。
俘虏中数伊默倒霉,挨了萨里昂一刀,伤势最重,一身脏污几日没有清理,比要饭的乞丐还脏上几分,他最引以为傲的金发也变得枯草一般,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味道,几乎快要生出虱子。
金蝎骑士都知道伊默的身份,尽量照顾好他,活帮他干了,每日的食水也都挑最好的给他。
有人看不下去伊默的处境,他毕竟王室出身,不论是谁都理应照顾三分,于是叫来监督人汤姆,告知他伊默的身份,希望他转告他家主人。
只是汤姆这人,一是文盲,二脑子不太好使,只认自家的公爵大人,根本不认识什么王室贵胄。那名骑士死活跟他说不清,又惹得汤姆差点提鞭子再抽下来,只好先问他主子的姓名。
可汤姆的口音也很重,听的人像是耳朵里塞了一团棉花,怎么也分辨不清那个名字。
“戴灵?什么戴灵?有叫这个姓氏的贵族吗?”那名骑士念叨着这个古怪的姓氏,开始在脑子里苦苦思索……
萨里昂这几天忧心忡忡,完全没心情管那些俘虏,把人全部交予了维玛安置,自己则一直在四处寻找他的情人威欧娜。
婚礼过后的第五天,消失许久的威欧娜回来了。
萨里昂听到消息找来时,面色并不好看,他不满威欧娜的不告而别,老在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了意外。
两个人坐在河边一棵斜斜生长的树下,周围开满了指甲盖大小的白花。
“对不起嘛,别生气了。”威欧娜笑眯眯摘了一朵小花儿,夹于头发之间,别在萨里昂耳边。她的手指一下就摸到了男人耳廓上结痂的伤口。
那里在长肉,突然一碰还有些痒,萨里昂抓住她的手,沉默不语,似乎还在气恼。
威欧娜叹了口气,手指抚摸着男人掌心的纱布:“实话和你说,妈妈寄信跟我说她生病了,要我去照看她一阵子。”她消失的几天是去卖鱼赚路费去了。
萨里昂知道她父母很久以前就分开了,而她始终是随父亲居住的,前几年父亲去世,妈妈则再嫁了,住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只是威欧娜独居在这里这么久,忽然说要去照顾母亲,着实有些奇怪,萨里昂问:“很严重吗?”
“可能就个把月吧,等我回来,我就自由了!“威欧娜往他手里塞了一面巴掌大的小银镜,“这个是我从小一直带在身边的东西,你要是想我了,就对着镜子叫我的名字,我能听见!”
银镜做工非常精致,手工雕琢,只是原本镶嵌的几颗宝石脱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支架,从模样来看,不像普通人家能够拥有的物件。
“怎么就叫自由了呢?”萨里昂捏着小镜子翻来覆去的看。
威欧娜说她妈妈脾气古怪,觉得女孩子二十七岁才算成年,才会明白某些事情,孩子满二十七以后她就不会再管孩子做出的任何决定,也不会要求孩子为自己付出了。
萨里昂觉得这个母亲真是奇怪,却也没多说什么。
“好吧,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会想你的。”萨里昂说话间,威欧娜扑了上来,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咯咯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