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某种可能性席卷了大脑,贺煦风的心像坠入冰窖一样,被冻得发凉。
他眉头紧皱,下意识地抗拒这些话从梁真嘴里说出,抢先问:“你是不是想和我断掉炮友关系?”
梁真猛地抬起头与他对视。
贺煦风看见梁真的双眼微微张大了,里面满是震惊与不知所措,他甚至没来得及思考梁真是因为被他猜中心事而感到惊讶和慌乱,还是其他原因……梁真就错开了视线。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梁真猛然甩开了贺煦风的手。
“你想断掉吗?”梁真的声音明明在发着颤,却冰冷得不行。
怎么这个先要提出的人比自己还生气?
贺煦风捏紧了伞柄,故作轻松道:“你不想么?”
梁真下意识抓住了书包背带,他感到呼吸急促、头脑发晕,前几天贺煦风让他买新的按摩棒的话又回荡在耳边。
贺煦风生气了、厌倦他的沉默,想要离开。
距离他们确立关系过了多久?一个多月而已,不长也不短,十分易碎的联系。
梁真有什么理由阻止呢?他们从最开始就只是各取所需的关系而已,甚至因为性瘾,他是更渴求的一方。现在贺煦风兴致缺缺,他还能求着他操自己不成?
一把单人伞根本挡不住两个人,梁真的半个肩膀已经湿透,身躯在雨中微微发着抖。
他忽然想起来,贺煦风最开始找上他,似乎也只是因为好玩。等这种新鲜感过去,迟早也会和他说拜拜。与其等时间长了,自己深陷其中,不如趁现在早点脱离。
一个月的平静已经是难得的享受了,梁真想,性瘾大概率会伴随自己终生,而贺煦风只是生命中一个匆匆过客。
他怎么能期盼偶尔的一场暴雨能浇灭永恒燃烧的欲念之火呢?
暴雨只是下,并不在意它是冲垮了村庄,还是浇灭了大火,暴雨不会记得。
“好。”梁真闭了闭眼,轻声答应。
贺煦风闻言,顿了顿,想勾出一个轻松的笑来,却没能做到,嘴角绷得死紧:“哈哈,梁真,你这么简单就答应了?就这么轻易地……结束这段关系?”
“嗯。”梁真道。
这甚至都算不上一个回答,只是从鼻子里哼出一个气音。
怒火与烦闷像疯了一样涌进贺煦风的胸口,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何反应,手握成拳,力道大得整只手臂都有些颤抖。
良久,他成功冷笑了两声,一字一句道:“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们就退回到单纯的前后桌关系。”
贺煦风带着微笑,盯进他的双眼:“多多关照啊,梁同学。”
梁真猛地身躯晃了晃,垂下头,被这句同学学砸得双眼酸涩到无法抬起,他觉得像一头夹着尾巴的可怜丧家犬,不仅在与大狗的对抗中惨败,还被狠狠撕下了几块肉。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始颤着手翻自己的书包,从夹层中找出两张玻璃彩纸,大力而粗暴地塞进贺煦风的手里。
“你他妈……”贺煦风简直要气笑了:“你给我这东西干什么?”
“这个我不要了,还给你。”
“……什么还给我?!”贺煦风顿住了。
“你还没想起来吗,这是你亲自给我的东西啊。那天在医务室,你边帮我涂药,边跟我说,吃颗糖就不会太痛。”
“我刚刚其实没有想断绝关系的……”梁真绷紧嘴角,想苦笑一下,却没力气了,他强行维持声音的正常音调,慢慢道:“我其实是想说,‘贺煦风,我想了很久,确实不该要求你记得这些琐碎的小事,我们和好吧。’但是,你好像不想再继续了……”
贺煦风瞳孔微缩,懵了,“不是、我……”
事已至此,梁真心中已经没有什么不能袒露的了。或者说,他已经难受到非得说些什么才能平复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情绪了。
这次,换做梁真打断贺煦风,“其实这个糖纸,从你发现它们开始,我就一直期待着你会不会在某个瞬间忽然记起,记起这是你送给我的东西,然后察觉到我一直有在好好保管。但是我今天明白了……你好像完全、完全不在意。”
梁真眨了眨灼热的双眼,呼出一口气,才能继续说下去:“可能你当时只是随手一给吧,普通的糖而已,如果换做我,可能也立马就忘记了,所以你不记得其实也无可厚非。”
“不过我还是忍不住设想,要是你记得就好了。”梁真的声音越来越抖:“这样它们就不是没意义的东西了。”
贺煦风愣愣地拿着糖纸,被他的一长串话砸懵了。
“其实不管我怎么想,这也只是两张废纸而已。”梁真低声道:“现在我不太想要了,你帮我扔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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