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大殿内,两排宫灯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向远方无限延伸过去,每一个宫灯都散发着幽幽火光,却怎么也无法将大殿中照亮。
床铺之外的地方依然是黑沉沉的,似乎踩下去就是万丈深渊,让这华丽的寝宫看起来有些恐怖。
顾敬之被两个人抱在怀里,他能感觉到这两个人是萧容景和温世敏,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不清他们两人的脸。
那两个人看似温柔的抱着他,但是在他想要挣扎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
“敬之···”
“敬奴···”
他们温柔的叫着他的名字,冰凉的手掌在他的身体各处游移,被那几只手抚摸过的地方都冷的让他想要打颤,同时又像是被点燃了一样,肌肤之下涌起了丝丝缕缕的欲望。
“再忍一忍吧,敬奴,很快就会结束的···”
耳边响起萧容景安抚一般的声音,顾敬之觉得这句话听着十分的耳熟,但是他忽然想不起来自己到底该忍耐些什么。
他迷茫的看着那两排宫灯,胸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顾敬之低下头,发现自己心口的位置竟然插着一根银针。
那银针又细又长,在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光芒,一只手正捏着那根银针,慢慢的朝他的胸口刺进去。
难道他们要杀了自己······
顾敬之感觉有些不对劲,他的直觉告诉他温世敏不会对他做这种事,但是他的脑子昏昏沉沉的,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他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死。
“温世敏,我是陛下的人,你不能就这么杀了我···”
顾敬之沿着那只握着银针的手朝上看去,温世敏的脸上像蒙着一层黑雾,怎么也看不清表情。
“温世敏···温世敏!”
不管顾敬之怎么叫他,温世敏都像是听不到一样,手上动作不停,依然稳稳的捏着那根银针,继续朝他的胸口插进去。
剧烈的疼痛从身体内部传来,那银针已经插进去大半,从伤口处流出了一缕鲜血,沿着他洁白的胸膛慢慢滑落。
那里的血流的越来越多,很快就像决堤了一样从他的胸口喷涌而出,瞬间就将他的半个身体染成了血红色。
“不!不要!快停下!”
顾敬之惊慌不已,他的两只手被身边的两个人牢牢的控制着,无论他怎么挣扎也阻止不了银针的刺入。
胸口剧烈的疼痛似乎要将他撕裂成两半,身体也变得越来越无力,他觉得自己似乎马上就要死了,但是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自己守护了那么久的东西。
“萧容景···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他被迫朝自己身边的另一个人求助,一边哭一边哀求道:“我不能死···我会乖的···求求你不要杀了我···我什么都听你的···求求你了···”
然而他的哀求并没有任何作用,萧容景依然死死的按着他的身体,机械的重复着刚刚说过的那句话:“再忍一忍吧,敬奴,很快就会结束的···”
一种怪异的违和感涌上顾敬之的心头,然而胸口的剧痛不给他思考的时间,那跟长长的银针终究还是没入了他的心脏里。
温世敏沉默着将那根银针拔出,然后换了一个位置,再次深深的刺了进去。
“不···不要···陛下···敬奴好疼······”
顾敬之无助的哭喊着,却没有任何人松开钳制他身体的手,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银针将他的胸口插的千疮百孔,越来越多的血从他的胸口流出来,将他身下的床铺都染成了暗红色。
好疼···
昏暗的地下室里,一盏小小的油灯挂在墙上,在黑暗中开拓出了一小片亮色。
顾敬之蜷缩在地上,像婴儿一般躬着身体,四肢都缩在一起。
他紧闭的双眼已经被泪水打湿,身体不住的颤抖着,嘴里说着一些模糊不清的话语。
就这样断断续续的哭了一会儿,他的身体猛的震动了一下,接着就睁开了眼睛。
宽阔而奢华的宫殿不见了,眼前是地下室冰冷的石墙,顾敬之一时还没有回过神,他慌忙低下头,看到的只有自己光洁如玉的胸膛,还有乳珠上闪耀着金光的小小乳环。
他终于意识到刚刚那不过是一场梦。
他挪动着身体朝油灯的方向靠了靠,举起了自己的一只手。
修长的手指莹白如玉,一根细细的银链从五根手指的指尖穿过,在昏暗的灯光下闪耀着细碎的光芒。
每一根指骨都隐隐作痛,从他的指骨被打穿的那一刻起,这钻心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让他寝食难安。
即使好不容易昏睡过去,他也无法逃脱这疼痛对他的影响,在梦里他会一遍一遍的经受各种酷刑,梦里的痛苦甚至比这手指上的疼痛还要难以忍受。
刚刚的噩梦让他不敢再睡过去,他靠着墙坐起身体,用掌心撑地,慢慢挪到了旁边的小桌前。
这桌子是温世敏拿过来给他练字用的,上面摆着笔墨纸砚,砚台里的墨早已经干了,忍着手指上的疼痛,拿起茶杯,往砚台里倒了一些茶水进去,用大拇指和食指的中间部分夹着墨锭,慢慢的研磨起来。
磨墨对于小孩子来说都是很简单的事,但是对于现在的顾敬之来说却万分艰难,等他用艰难的姿势将墨磨好,已经累的微微有些气喘。
他从笔架上随意的拿起了一支笔捏在手里,因为指骨链的束缚,他握笔的姿势和之前有些不一样,每根手指之间的距离要比之前近一些,多年的持笔习惯被迫改变,这让他非常不适应。
将笔尖沾了墨,他接着上次的字继续写下去。
药物让他的手指虚软无力,但真正让他无法稳定落笔的还是被穿透的指尖上传来的阵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