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伟大的军事家偶尔也会失误,撤离斯兰图时,顾将军作为总指挥官,在撤退途中去救一个孤儿,直面敌方精英队伍,还因此受伤……”讲解员指着墙上一张老旧的照片,是拄着拐杖吊着手臂的指挥官和一个小男孩,她用诙谐的语气提及那位大人物峥嵘一生中的轶事,原本只是为了体现他有人情味的一面,还没说完,后排一个青年就皱着眉打断,他说:“先……顾将军他营救的是帝国未来的战士!才不是什么孤儿!”
人群先是安静一瞬,紧接着爆发一阵笑声,有人说:“那么小的孩子什么战士?”
回来有点晚了,叶宁轻手轻脚上楼,想看主人是不是在休息,还没走到跟前就听到一声“进来”。
他顿了顿,还是很有礼貌地敲门,顾听澜又说进来。
进了门发现男人在窗边看楼下,这边的视角可以看到花园和大门,所以自他进门他就知道了。
叶宁把他交代自己买的书放好,走过去半蹲下去给他盖毯子,一边小声道歉:“我回来晚了先生。”
“嗯”顾听澜摸了摸叶宁的手,有点凉,今天是个阴天,刮风了,叶宁穿的有点少,他问:“为什么回来晚了?有事情?”
叶宁摇摇头:“您要现在用餐吗?”
顾听澜低头看着膝盖旁的叶宁,忽然伸手将人提起来放在怀里,这番变故令叶宁尖叫,慌乱撑着桌边,小心不敢用力坐下:“先……先生……您的腿……”
顾听澜说没事,捉着叶宁的手:“跟人吵架了?”
“没……”话没说完,再看顾听澜的表情,带着点笑看自己,显然,他的一举一动先生都知道。
叶宁垂下眼:“是她先胡说的……”
倒也不算胡说,一个人在战争和国家面前确实微不足道,不值得指挥官去营救,为什么那样说,媒体和指挥官本人都心照不宣,唯有眼前的人当着真。
但顾听澜没说什么,只是问:“怎么去博物馆了?”
“回来的时候路过,想进去逛一逛……”他不想说是因为看到外面摆着顾听澜生平展的海报才想去的,但是这样的心思似乎也不难猜测。于是说着说着羞恼垂下头,在看到自己坐在什么地方的时候又立刻站起来,这次顾听澜没阻止,看了一眼自己的腿,说:“用饭吧。”
叶宁推着轮椅从电梯下去,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他先给顾听澜布菜,夹着菜,忽然顾听澜的手比在了他腰上,叶宁怕痒,曲着腰躲,又怕闹到顾听澜,动作不敢大幅度,他红着耳朵,“先……先生……”
“瘦了。”顾听澜收回手,“别夹了,你也吃饭吧。”
叶宁听话坐在了他对面,脸上热度渐渐退却,顾听澜吃了一口,忽然又说:“昨晚就想说了,你太瘦了。”
说到昨晚,叶宁脸又红了,顾听澜语气这样平常,像昨晚那个人不是他一样。可还没羞恼完,顾听澜又问:“所以现在还要跟我闹脾气吗?”
叶宁沉默了,低着头。
顾听澜没再继续动筷子,叶宁说:“我不走。”
又是如前一个月一样执拗的语气。
顾听澜欲言又止,最终说:“吃饭。”
话题被终止,叶宁抬起头,咬着唇,眼睛又有点红:“您……昨晚……”昨晚已经允许了他的行为,所以不能再赶自己走了。
心里这样想,却不敢说出来。
“多吃一点,抱起来会比较舒服。”顾听澜打断了叶宁的话,带着点揶揄:“也不用怕先生抱不动,先生是腿伤,胳膊还有力气。”
“……”鼻腔酸涩全都压回去,不想谈论先生的身体,叶宁埋头吃饭。
半年前顾听澜腿伤复发,应当年约定成年就离开顾公馆的叶宁得知此事,固执地要回来照顾他,起初顾听澜拒绝见他,他就守在门外,顾听澜叫警卫员不要放他进来,叶宁就在园区外守着,到最后将自己折腾地倒比顾听澜这个伤员还要凄惨,才终于进来顾公馆。
然而顾听澜虽然默许他进门,却强硬地给办理退学的叶宁重新安排学校,准备送他走,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犟,弄得顾公馆鸡犬不宁,最后以叶宁绝食抗拒结束,然而叶宁仍要担忧自己的将来,又偶然得知将会有人被安排进顾公馆来照顾顾听澜,走投无路之下,终于在昨晚爬上顾听澜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