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人员为履行使命时常悄悄乘坐火车进行检查,某种程度上就像钦差大臣无所不容。
即使他们行动隐蔽,缺乏专业的伪装技能,长期在火车上的服务员如张雅芝,往往能轻易辨别。
张雅芝确认答道:“的确常见,只是你要找他们做什么呢?路风办的人都像是气势汹汹。”
"正因为他们看起来严厉我才要去寻求他们的帮助,你就不必多问原因了。下次列车运行时,如果遇上路风办的人,到司机室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好吧,我会注意的,绝对记清楚."
张雅芝用力点头应允,不知怎么的,这份责任感突然涌上心头。
像老乌龟这样的人,本就如潜藏的毒蛇,随时可能攻击。面对这类敌人,唯有早作打算,直捣黄龙。
思索完毕,李爱国带着使命感,骑行双人自行车转向王大奎家的方向。
把今天从小黑胖子那儿获取的大米递到王大奎面前。
面对那些闪闪发亮的大米粒,王大奎惊得嘴巴大开如箱子盖,瞬间愣住了,接着咽了三四下口水,似感嗓子口渴无比。
"我的天,这大米的品质比上次的高了不止一个等级啊。"
"二炮,你看不出什么名堂吗?" 张二炮挽起袖子,用衣角擦拭了鼻涕。
"那是因为你目光不够犀利。" 王大奎盯着大米,眼中像是发现了珍宝。
"这些可是真正上等的小站稻米,在鸽市上售卖,价格还能额外提升五分钱,能卖到两毛六分的高价哦."
"价格能提高这么多?" 李爱国表示疑惑。
"虽然你开火车的技术一流,爱国兄,但在鸽市这样的生意经上,我还更胜一筹。"
王大奎小心地合上袋子,挺直身躯,满脸自豪地说:"京城这边,穷苦的人不少,富人同样很多."
"穷人上鸽市购买粮食主要是为了填饱肚子,所以粗价粮需求旺盛。哪怕是加入锯末的大麦饼也有人买,只可惜卖不了好价钱."
"而有钱人讲究口味,藏有的金银财宝能让生活奢华,自然是寻求那些美味的享受."
"因此,这种优质的大米一直都是供不应求的局面."
"需求高而供应有限,自然而然价格就水涨船高了."
各行各业各显才能。
每一行都有其奥妙与策略。
王大奎对鸽市的规则早已谙熟于心。
"米价我们就按刚才的说法,就这样算吧。”
同胞之间也需要明确,接过王大奎递来的钱后,李爱国数出一部分退回给他。
"给我来张热水瓶票,再拿两张酱油票吧。”
家里的热水瓶已经是民国遗留,铁皮生锈,胆体颤巍,木塞损坏。
一倒水,总会不小心溅到裤子、鞋上,让人误会他的某些能力出了状况。
作为一名未婚单身汉,他忍受不了这种待遇!
王大奎原本就是个票商,经营粮食仅是他兼职的部分,他的帆布袋里满是票据。
抽出几张递向李爱国:"爱国兄,小心收好。”
说话间他动作略大,头一甩,李爱国注意到了他前额上的瘀肿红痕。
"大奎,你怎么搞成这样?"
王大奎慌乱地拨弄头发试图遮掩痕迹,露出些许尴尬的微笑:"不小心摔了一跤,你了解的,我们做这行经常走夜路,一个不留神就成了这般样子。"
"不是摔的!是我哥被人开了瓢,他羞于启齿。”张二炮抽了抽鼻涕插了一句。
王大奎一把拍了拍他的脑门:"你这倒霉鬼,乱说些啥?!"
哪里有利可图哪里就有斗争。
鸽市,既是商业区,也是利益争夺场。
竞争对手小动作不断是常态。
看似获利的鸽市生意其实是刀口舔血、时刻危机。李爱国担忧地说:
"大奎,频繁在鸽市露面终究不妥,现在的形势越来越严峻,机务段的警卫已经被叮嘱要严查夹带的货物。"
"各相关部门都收到了通报,正在筹备清理京城内的鸽市交易。”
“爱国兄,有门道的人都不会在鸽市讨生活。”王大奎深深地吸了口烟,叹了口气:
“我要是个单枪匹马的,什么也能熬过来。”
“你也知道老太太身体不好,我又不是公职人员,没有公费医疗卡,每月仅买药的钱就得五块钱。”
说完这些,王大奎的脸色黯然了些,肩头也垮了一点儿。
他指着张二炮说:“二炮的父亲一直卧床不起,全家人的生计靠他妈给人糊纸盒维持。鸽市的工作要是没了,我们两家人恐怕都无法维持生活。”
无论时代如何变迁,钱财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没有它是万万不可的。
即便在如火如荼的年代也不例外。
若没有钞票与电台收听券,走在大街上,没人会主动送你一台收音机,然后低头向你敬礼道:“爸,您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