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晴圆缺◎
听得天真烂漫的这一句,不知怎么地,栗清圆突然像下定决心般地果断且勇气。她要等到冯镜衡出来的时候,力排众议地告诉他,我支持你,即便他们都觉得你狼子野心,我也会一个人相信你。
冯镜衡当伊家半个女儿。父母之爱子,无外乎,天长地久的太平与顺遂了。
虞小年在合院里那会儿,铁骨铮铮的模样,回到家里,关上门来,却是个再气馁且消极的母亲。她当着寡嫂与栗清圆的面,悄默声地抹起眼泪。因为看着伊家才这么疙瘩大的孩子,忧心忡忡得很。她低声与大嫂说一句,“要怎么好啊?作了什么孽了,这是。”
虞舅母心肠比小年软弱多了,然而,失了丈夫,家里至今都斗得你死我活的。她这个年纪,这一回也算看开了,“哪里就到那一步了。怕什么!好的你拆也拆也不散,坏的,你再捏也捏不到一块去。”
虞小年再要说些什么,望着伊家在边上,顾忌着,又咽下去了。
明天还要上学。栗清圆会意着,便伸手来摸伊家的发顶,“你还不去睡觉,明天要起不来了。”
伊家不慌不忙,扁扁樱桃般的小嘴巴,问奶奶,“你和舅奶奶去哪里了呀?”
虞舅母帮腔,“我们去接你小叔的女朋友去了。家家不懂,快上楼睡觉去啊。”
冯伊家小学一年级的有限储存知识里,大人说到小孩子不懂的事,那都是跟结婚有关的。她忙问舅奶奶,“是小叔要和婶婶结婚了么?”
虞小年见伊家这样,越活泼,心里越惆怅。低落的眉眼,伸手示意,来把家家揽到怀里,“小孩子懂什么叫结婚,就挂在嘴边。”
“懂呀。结婚了就要住在一起,然后小叔也会有个小宝宝。”
虞小年难得纠正她的宝贝孙女,“你小叔有什么宝宝,他们男人不会生宝宝,要有,也是你婶婶有。跟你妈妈一样。你跟伊宁,都是你妈妈带大的。”
伊家跟着点点头。再告诉奶奶,她明天下午三点半就放学了,她要去妈妈跟伊宁那里的。
虞小年听起来不作兴得很。仿佛,明天就要家变起来。更是愁容满面。
栗清圆起身来解围她们奶孙俩,帮着照顾伊家,“你房间在哪里,我送你回房睡觉,顺便参观一下,好不好?”
冯伊家乐意至极。从沙发上跳下来,便拖着婶婶上楼去。
虞小年口里谢着圆圆,她也明白过来,今天是老二放消息到家里,也要圆圆陪着演得这出戏。
她嘴上不说,但是看得出来,老大这里出了这烂污事,老二跟女朋友也不多安生的样子。
老二什么性子,她最了解。不是到看不下去的地步,不至于要这么硬碰硬。
待到栗清圆哄着伊家上了楼,好一阵子,楼下都灯火通明且起起伏伏的絮话声。栗清圆碍于外人身份,并没有及时下楼去。干脆在睡着的伊家房间里,玩着她的积木和仿真超市收银玩具。
不多时,听得一阵脚步声。栗清圆规整收银抽屉里的玩具纸币的手停顿了下,侧耳细听,霍拉,房门被打开。
地毯边的人,多怕是冯纪衡。
好在,旋开门锁的冯镜衡,脱了外鞋,进里来。他没说话,先看了眼床幔里头睡得香甜的伊家。
再朝地毯上的人这边来,栗清圆继续定在那里。
冯镜衡不无吃劲地坐下来,浑身疼,还灰头土脸的。领带不知道被他解扔到哪里去了,散开的领口,左边脖颈处,有道很明显的花刺划伤的印子。
栗清圆始终淡定地没开口。
于是,坐下的人先发制人了,“你躲这也不急着回去了?”
栗清圆放下手里的东西,终究,不紧不慢地问出口,“你父母说什么了?”再指指伊家,“你哥呢?”
冯镜衡才坐下的人,又撑手起来,也拉她起,要她出去,“别在这。”
二人来到冯镜衡的房间,说是房间,实则是一层。这栋楼修建的时候,就为了他们兄弟俩各设计了一层,互不打扰的上下通行格局。
但是,老大夫妻俩回来住,多半是住后面一栋平层。
冯镜衡的这一层,他从留学回国后就没怎么有居住的痕迹了。但是,定期保洁还是归置得很干净,他偶尔宿在家里,倒也什么都不缺。
卧房里,冯镜衡抱来一个药箱。并指指他唇角边,示意栗清圆,帮他搽搽药。
“我问你话,你还没回答。”
“问我什么?”
栗清圆板着脸,盯人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