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2年10月,保加利亚贝伊马哈茂德收到威尼斯和奥斯曼的消息后,在索菲亚城集结大军两万,誓师南征。
11月,马哈茂德围困克尔贾利城,将所有火炮和大部分军队留在城下,自己则带着少量精锐绕道向东,藏在城外的山谷中。11月5日,一支瓦拉几亚商队将黑火药和面粉装在木桶中,商队上的正教教士借着同宗兄弟的名号请求庇护,蒙混进入城门,在城门口引燃火药,造成混乱。
埋伏在暗处的马哈茂德趁机冲锋,亲自上阵,正面冲垮了赶来支援的紫卫军第二军团,军团长奥尔汗坠马昏迷,军队士气大跌,被马哈茂德打得丢盔卸甲,狼狈而逃。
9月9日,克尔贾利城外的保加利亚军队撤围东进,赶到布尔加斯城中稳定局势,基本站稳了脚跟。
布尔加斯城的迅速陷落打乱了君士坦丁堡的战略布局,半个色雷斯暴露在马哈茂德的打击下,难民拖家带口南下避难,君士坦丁堡人心惶惶。
君士坦丁十一世亲自披挂,巡视城墙,稳定军心,在几位大臣的建议下征召士兵,命他们赶赴阿德里安堡,固守通往君士坦丁堡的最后一道关隘。
……
迦太基王宫,以撒的书房中,奴隶贩子彼得战战兢兢地坐在凳子上,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流。
屁股底下明明是柔软的天鹅绒,但他还是不安地扭动着身子,仿佛坐在钢钉之上。
“陛下,我……”
“尝尝吧,新色雷斯产出的咖啡,看看和圣威廉的有什么区别。”
以撒平和地说,把两杯咖啡端上桌子。
彼得举起玻璃杯,颤颤巍巍地尝了一口,挤出一抹笑容。
“挺好的,帝国又多出了一片咖啡产地,全赖陛下英明……”
以撒喝了一口,摇了摇头。
“冬天霜冻,产量极低,口味也没有西非好,看来这里还是不适合。”
“以后不种了,还是以皮毛贸易为主吧。”
“陛下,您这是……”
“你看,任何人都有出错的时候,包括我也是。”
以撒将目光瞥向窗外,故意不看满头大汗的奴隶商人。
“彼得,你原本只是巴尔干山区的一个穷小子,所幸眼光好,很早就来到苏尔特,赶上了北非开拓的浪潮,在早期的奴隶贸易中起家,逐渐成长为整个地中海世界都响当当的奴隶贩子。”
“是,全赖陛下信任。”
“你的弟弟后来插手西非贸易,拥有一支规模不小的船队,在当时,你找到造船厂,想走走关系,曼斯雷蒂又找到我,我同意了。”
“不然你以为,三千个杜卡特真的能买来四艘卡拉维尔帆船吗?”
以撒转过头,慢慢地说。
“你的儿子跟着查士丁尼一起学习,和他一起顶撞老师,和他一起偷偷喝酒。”
“我了解我的儿子,他不会因为你们是奴隶贩子而瞧不起你们。”
“陛下,我们都会记在心里。”
彼得急切地说。
“的确是这样,你是个聪明人,在移民迁移上做得很好,之前还揣摩我的意思,暗中协助了亚历山大的农民十字军。”
以撒点点头,直视彼得灰色的双眼。
“可是,最近我听说,你的商会中,有几个坏种趁着巴尔干战乱大发国难财,贿赂官员,把不少失去家园难民贩卖为奴,为了满足部分官员的不良癖好,甚至还把毒手伸向了孩子。”
“怎么?近些年挣得钱不够你?”
彼得顿时急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抱住以撒的腿。
“陛下,这些事情我全都不知情啊!这半年我一直在西非和意大利两头跑,根本就从没有回过巴尔干呐!”
“我知道,所以你还活着。”
以撒静静地说,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
“我都说得这么清楚了,该怎么办,你应该明白。”
彼得站起身,连忙点头。
“我会将他们逐出商会,释放被贩卖为奴的难民,每人给予补偿金!”
“那些商人我已经命人去处理了,难民们也会很快释放,这些你不用管。”
以撒摇摇头。
“你负责出钱在色雷斯地区修建五所学校,自费聘请教师,我会派人检查,要是你做表面功夫,自己应该清楚会是什么下场!”
“一定!一定!”
“还有,最近我将圣提多起义军整编为近卫军第十二军团,这会是近卫军最后一支军团。”
“以后,近卫军不再新增番号,改为扩充规模。”
以撒思考着。
“最近我准备将近卫军第一军团和第三军团扩充到两千人,但是国库快打空了,我也不想增加百姓的负担。”
“我出五千杜卡特,用来支援帝国的战争!”
彼得闻歌而知弦意,立马抢答到。
“你还得联络其余大商人,进行一轮募捐,填补军需。”
彼得闻言一苦,咬咬牙点着头。
以撒戏谑地看了看他。
“不会让你白当恶人的,你不是一直想进军黑海白奴贸易吗?我写信给夏洛特,让她给你提供一些帮助。”
“多谢陛下!”
彼得大喜过望。
以撒挥挥手,彼得深鞠一躬,正欲离开,却又被以撒叫住。
“对了,叮嘱属下,以后没必要再去联络那几个官员了,三个议员,五个税官,他们现在正坐船前往新色雷斯,你以后去收皮毛时也许还能叙叙旧。”
告别了彼得,以撒迈步来到园,找到了正在带孩子的莱昂诺尔。
阳光下,长女萨洛尼卡趴在母亲腿上,读着一本故事书,阿莱克修斯和卡洛比赛爬树,幼子巴西尔躺在摇篮里睡得正香。
“父皇,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见以撒走来,萨洛尼卡一骨碌爬起,傻笑着抱住以撒的腿。
“什么?”
以撒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着问。
“查士丁尼给我们送来了不少礼物,我的是几颗非常好看的珍珠!黑海产的!”
听见长子的名字,以撒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萨洛尼卡牵起以撒的手,自顾自地说下去。
“妈妈的是一瓶非常珍惜的香水,据说是从东方来的!”
“巴西尔的是几张贵重的波斯丝绸,查士丁尼说给他做衣服。”
“阿莱克修斯和卡洛各自收到了一把鞑靼弯刀,还有不少骑士小说,都是他淘来的!”
“嗯。”
“这我都知道啊,不算什么秘密。”
以撒拉着女儿,坐在莱昂诺尔身边。
“他可不是只给我们家送了礼物,同学,亲友,老师,他送了个遍。”
“这个小子别的没学会,这种小手段倒是学了个全!”
以撒一阵头疼,探出头,轻轻吻了吻幼子的脸颊。
“还不是跟你学的,你以前不是常说,利益加上感情,才能牢牢抓住一个人的心。”
“现在的每年圣诞节,你还不是会给官员和士兵们送礼物,表示自己永远记着他们。”
莱昂诺尔将头靠在以撒的肩膀上,闭上眼睛。
以撒一阵语塞,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对了,我怎么没有礼物?”
“你是他最敬爱的人,怎么会没有?”
莱昂诺尔从身边拿起一封信,递给以撒。
信的前半段是夏洛特写的,大概描述了一下克里米亚战局的进展,其中提到,查士丁尼在巴多罗买的陪同下,指挥舰队穿插到半岛北部,成功毁掉了哈吉·格莱的三座补给站,还抓捕了一位蒙古王公,说服他向帝国效忠,目前正在送往君士坦丁堡。
以撒微微点头。
后半段洋洋洒洒,全是查士丁尼这个小子的自吹自擂,以撒略过,直接看最后一句话。
“父皇,我会为你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作为礼物,以我自己的方式,神保佑我。”
以撒沉默,将信件扔在一边。
“多见见血火也好,我像他这样大时,已经开始探索非洲了。”
“现在整天待在宫里,真是恨不得飞到战场上。”
以撒叹息一声。
“你答应过我,答应过宰相,以后另说,这一次必须待在北非!”
莱昂诺尔气鼓鼓地盯着以撒。
“我懂,兵力抽调干净了,这里必须有我镇着。”
以撒目光闪动。
“等这场仗打完,我必须对帝国的教育制度和选官制度进行一次改革,已有的制度效率低下不说,还非常容易滋生腐败。”
“你就说那几个奴隶贩子,你以为他们真的看得上色雷斯的难民吗?还不是为了贿赂官员!”
“北非和黑海的贸易被我卡死了,官员们伸不了手,他们就想出了这么个好办法,当真是聪明得很!”
以撒一拳捶在地面,气得咬牙切齿。
“色雷斯的情况危急吗?”
莱昂诺尔有些担忧。
“有些吧,不过还在掌控中。”
“马哈茂德是当世名将,没有动作反倒不正常。”
“但阿德里安堡和君士坦丁堡都是坚城,他攻不下来的,也不会傻到全心全力去攻,做做样子已经足以给穆罕默德二世一个交待。”
以撒站起身,张开双手,闭上眼睛,感受着冬日里的暖阳。
“都拉齐翁已经陷落,南克里特也尽在掌控中,威尼斯已经快撑不住了。”
“持久战,拼的就是国力,拼的就是战略定力。”
“熬过了这一段日子,我们身上的枷锁就会彻底破碎,到了那时,”
以撒的双目陡然睁开。
“到了那时,我们就如鸟上青天,鱼入大海,再不受羁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