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人做后妈哪有容易的?”
父亲的抱怨,让孟厘春静不了心。
“你在没在听?”
父亲脾气骄纵,他身边人大多时候能让则让,唯独孟厘春是个例外。
“别当着小孩的面说这些。”怀中的小孩仰起脸冲孟厘春甜甜一笑,她问哥哥:“我画得对吗?”
花梨木长桌上,笔墨纸砚端正摆放,孟厘春把妹妹拥在身前,同坐一椅、同握一笔,由他主导,点、压、提、按,一丛芦苇跃然纸上。
父亲随手将一支笔扔进蓄满水的笔洗中,顿时水花四溅,脏了孟厘春好好一身衣服,“叫你不理我。”他嗔怪。
妹妹“咯咯”地笑,孟厘春要她专注,随后他说:“我听说许叔的儿子早搬出去了,你们见不着面,怎么还有矛盾?”笔身在淡墨中滚了一圈,大片扫过纸张,天空被渲染上墨色,烘托出一轮明亮的月。
“许叔的儿子......你现在跟他生分到连名字都不肯叫了。”父亲的笑言,招来孟厘春的淡漠一瞥。
“好好好,往事不提。”父亲很快投降,继续诉说苦恼,“你许叔这周末过生日,许老大推说忙抽不出空来,把他老子气到不行。”
“所以许叔让你去劝他?”
“我才不搀和他们之间的事,就假装我说过了,只是他不答应。”
妹妹笑得狡黠,“我要告诉爹地去!”
父亲不肯受她挑衅,随手碰歪了她的笔,一道突兀的墨痕毁了刚画好的画,妹妹心痛大叫:“爸爸!瞧你干的好事!”
“既然已经想到应对的方法,您还苦恼什么?”孟厘春随手往脏污处添加几笔,一截舒展的树枝立现。
“我苦恼的又不止这一件事。许家老大左右不是我亲生的,他爱干嘛干嘛,我烦的是另一个逆子。”
另一个逆子——孟厘春同母异父的弟弟,和小妹一样,是父亲改嫁到许家后生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