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衡果然不想就这么要了他的命,虽然没有给他水,但临走前还是把折磨了贺宣半个晚上的风暖和浴霸关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浴室的门再度被打开,尽管贺宣昏昏沉沉地仿佛已经晕了多时,但他还是能分辨出进来的不是沈临衡——脚步声有点轻,也没有沈临衡那么有规律。
开门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看到贺宣的惨状之后,他竟仍然面不改色。
进来后拿出钥匙解开贺宣身上的锁链,没了链子的支撑,身形偏纤弱的男人狼狈不堪地侧躺在地上。
由于长时间没有进食,过量分泌的胃酸开始对胃袋造成负担,贺宣的胃开始绞着痛,但他甚至没有力气去用手捂着些缓解。
医生瞧了他一眼,把他驾起来,安置到客厅的沙发上,给他测了血压和心率。
虽然这二者都处于较低的水平,但还并没有达到会危及生命的水准。
救死扶伤的医生看着贺宣这一副要死的样子,很没有人性地说了一句:“你这身体素质太差了,恐怕不能满足将军,我会向将军请示,给你制定专属的锻炼计划。”
贺宣昏昏沉沉,听了这话只觉得可笑,沈临衡这个以权谋私的,竟然还好意思追究他贪污,他堂堂一个政府官员,被沈临衡囚禁在私宅,虐待凌辱,当成狗一样对待,若是曝光出去,只怕也足够把沈临衡送进监狱了吧?
医生不明白贺宣笑什么,他只觉得将军眼光忒差,以他老人家的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床伴下头人不还都得眼巴巴地送上来,怎么就看中了这么个听说不知道与多少人有染的货色?
贺宣一点力气都没有,当然没有精力去看别人的脸色,当然了,他要是有力气,大概会爬起来给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医生一个大耳刮子——同样都是沈临衡养的狗,自己凭什么让着他?
昨晚那个人高马大的副官他打不过,眼前这个小白脸医生他还打不过么?
沈家别墅里有内置医疗室,鉴于需要采集贺宣的血样做个检验,贺宣必须到那儿去。
但医疗室在三楼,如何把贺宣弄到那儿去是个问题,医生不愿意费劲搬他,索性便想让他自己上去算了。
贺宣不明白,他和这医生才是第一次见面吧,对方何以对他抱着这样大的恶意?
再加上这医生长着一副小白脸样,贺宣很难不多想。
好他个沈临衡,自己不来,就让他的小情人过来折腾他,是吧?
真当他是软柿子呢?
他要是软柿子,当年就不会追上沈临衡又把他踹了,这么多年当着建设局财务处处长就不会监守自盗贪污腐败。
贺宣抬了抬脸,即便被折磨地眼窝凹陷,潜藏在眼眸深处的那一丝狠辣犹在。
医生只是平日里给沈临衡的小情人们看病治伤,沈临衡玩起来虽然百无禁忌,但说到底还是有分寸,所以他这个私人医生手里没沾过人命,论狠,他跟贺宣这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没法比。
真正杀过人的人,和虚张声势的是有区别的,譬如,被贺宣的眸子一盯,医生后背立马泛上久久无法消退的阴冷。
他咽了咽口水,推了贺宣一把:“你这样瞪着我干什么?”
“这可都是将军的意思,难道将军的意思你敢不从?”
贺宣用干涩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将军的命令我自然是不敢不从,但要是有人自作主张……”
贺宣轻笑一声:“你大概不知道,就算我再不堪,也是将军学生时代的初恋。”
“他对我,和对他那些情人不一样。”
“我做错了点事情,将军罚我归将军罚我,但将军是让你来给我做检查的,你可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
“给脸,不要脸。”
贺宣每一句话都说的很慢,因为嘴皮开裂,动作太快或者幅度过大会很痛,但他确信自己轻声细语的几句话能够震慑住面前这个人。
好歹也在体制内周转了这么多年,真老虎还是纸老虎,他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医生果然被贺宣这套说辞给吓住了。
他权衡利弊,觉得暂时还是不要把这个人得罪透彻为上。
如果他说的是假的,沈临衡平生最痛恨假借他名义狐假虎威之人,知道了之后定然会狠狠收拾这不知死活的小贱人。
但如果贺宣说的是真的,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他也赌不起……
医生脸色变了几变,因为贺宣的三言两语就转变了轻蔑的态度,开始忌惮起这个躺在沙发上状似柔弱无骨的病歪歪的青年来。
他发现,他还真的拿贺宣没有一点办法。
最终,他只能板着一张脸,无比生硬地道:“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叫人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