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太蠢,跟着可没什么好处;反正办成这一件事,就能捞到不少银子。
自己只为求财,不求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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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懿,赐婚是恩典,你难道不知道,不能乱点鸳鸯谱吗。”
弘历是有些真的生气了,他总感觉如懿求自己,是为了满足她的一己私欲,或者满足她想做好人的心思。
但她却从来不管不顾,自己的决定是不是会祸及别人;帝王的赐婚的确无人抗拒,只是朝中臣子瞧见这种作风,难免私下议论。
更有甚者,在女儿到年限前就早早嫁走;毕竟圣上喜欢乱点鸳鸯谱,要是把自己女儿姐妹点走了,还怎么求前程。
比如皇后富察氏,若是当年先帝乱指婚,把富察氏强行嫁给才学有限的三阿哥,现在富察氏的一生也就断送了,那么满门忠烈的富察氏难免对皇家心生怨怼。
因此,胡乱赐婚说出去到底名声不好听,再说,若是永璜真的娶了高门嫡女,往后那些权臣有样学样,来个结党营私如何是好。
“皇子的婚事,干系着大清千秋万代,如懿……”
弘历的话还没说完,如懿就垮着个脸,嘟着嘴顶了一句:
“那皇上当年娶富察氏为嫡妻,是否也存了这样的心思。”
此话一出,延禧宫陷入一片寂静。
弘历还没说话,如懿又穷追猛打跟上来一句,是不是当年那把如意,皇上早就选好了要给皇后。
青梅竹马这样诘问,弘历下意识想矢口否认,然而他却无论如何也否认不了。
他的回忆里是先帝,还有当年的熹贵妃指婚的身影。
那时候他甚至私下里和琅嬅短暂地见过,小女孩端庄大方,却还是有些紧张,捏着衣服,在屏风后头留下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那时他就有了个念头,他的福晋一定要是富察氏。
“皇上。”
有些沙哑的,撒娇的声音闯进弘历的耳朵,他回过神来,发现怎么也不能说清了,干脆岔开伊拉里氏的话题,带着探究反问了一句。
“照你的意思,永璜是要娶什么样的福晋。”
如懿立刻陷入自己的幻想,她的鼻子在光线下有些塌,护甲轻轻磕在茶碗上。
“臣妾想,永璜也是要和福晋一见知君即断肠的,就像皇上和我一样,都是彼此的知心人。”
“当然,家世也要过得去,日后能够永璜助益。”
李玉听得胆战心惊,春露却觉得时机恰好,直接上赶着开大:她站在如懿身后,笑的无辜又纯良,对着皇帝道:
“我们主儿也是思虑良久,才和皇上您说呢,主儿为了大阿哥的婚事,已经操劳十几日了,人都瘦了一圈。”
如懿没听出来话里的意思,笑着看了一眼春露。
而弘历的眼神愈发锐利和意味深长,他抓住的关键词是“十几日”。
而好巧不巧,自己和皇后起龃龉,又和纯妃说起永璜的婚事时,正好是在十几天前。
“哦?操劳了这么久啊。”
皇帝说这话时,目光没有看向如懿,语气也不善,似有似无的目光扫过去李玉的身影。
而对方则一脸乖觉,无事发生的云淡风轻。
如懿淡淡一笑,点点头,脸上有些羞赧。
“永璜唤过臣妾母亲,臣妾自然也是拿永璜当亲生孩子看待,只求永璜未来能和福晋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就像《墙头马上》……”
“好了,朕知道了。”
弘历站起来,只觉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赶紧离如懿远点;他现在更关心身边人的忠诚。
然而如懿从来没被他甩脸色过,一时间有些呆愣,跟着赶紧站起来,喊了一句皇上。
李玉想上去,给皇帝穿好披风,然而弘历喊了一句进忠,让门外头的人进来,给他穿戴。
李玉的脸色有些无辜,但眼神意味深长看了如懿一眼。
弘历穿戴好,立刻走出了延禧宫,没大一会儿,进忠领头喊了一句,起驾咸福宫。
如懿愣了好大一会儿,委顿在原地;她的身形摇摇晃晃的,像是受了巨大打击,将要晕倒。
春露看了会儿戏,上来虚扶着她,顺带假模假样,“心疼”问了一句:
“娘娘您何苦提这些,大阿哥已经不归您抚养了,您何苦上赶着操心呢。”
她扶着如懿坐回去,如懿看着桌上冷掉的两杯茶,嘟着嘴摇摇头,她带着护甲的手放在腿上,侧面看上去甚至有些疲惫的佝偻。
“你不知道,人人都在为永璜娶伊拉里氏感到高兴,人人都是花团锦簇的热闹。”
她淡淡笑一下,指尖抚摸杯口,陷入回忆一样,又像是自言自语:
“可唯独我觉得不妥,皇上登基后,身边也没有可心的人了,本宫就是他身边让人清醒的冰雪。”
如懿叹气,重新收拾好淡淡的笑容,试图用风轻云淡的士大夫气概,感染春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