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年是个忙碌又繁杂的事。
谢星珩跟江知与半路遇见林庚跟徐诚,两对夫夫转向,先来江家。
留下礼物,四个人又转道去林府。
到了林府,没坐一会儿,本地女官就结伴来给林庚拜年。
她们之后,本地其他职官也来了。
在这些职官里,还有一个江老三混在里面。
谢星珩被林庚叫到前面一起待客,主要是跟女官们议事。
江知与就跟徐诚在后边说话,间隙里接待几个跟着夫君出来拜年的妇人、夫郎。
江知与年前写的信件,已经从嘉源省转送到了津口县。那时他在信里提到过人才的事,希望能从徐诚这里打听下,看林庚有没有朋友推荐过来。
还有果酱厂的招工事宜。钱、人之外,还要让徐诚找林庚商量,看怎么修个路。
不用多好的,能过车走人,坑坑洼洼的地方填一填。有大的石头、拦路的树,都给挪一挪。
徐诚全都点头说好。
“你不提,我也要说的。林庚让我问问你要不要人手,来年你们要给老家安顿好,做好你夫君会被外放的准备。”
人才之外,就是事业。
事业的事,徐诚已经想开了,利用一切能利用的资源,不拧巴着逞强硬撑。
能快速成事,就不要因为面子问题拖着。
这件事还是糖厂壮大以后,他想开的。
他看见了一个大型工厂开起来以后,能改变多少人的命运。跟这些比起来,面子不重要。
江知与问:“那别人的认可呢?”
徐诚捧着手炉,笑呵呵道:“那要看什么人了。我之前也没想明白我究竟要得到谁的认可,就知道要别人认可。出来这几个月,我跟着林庚东跑西跑,没感觉谁瞧不起我。他也教我一些事,跟我说你夫君的声望问题。
“我仔细想过了,男人们都说得民心者得天下,天下读书人都想当君子,说起话来,都是怕天下人耻笑。所以我不需要考虑太多,我对得起良心,尽我所能的帮助百姓过好日子,得到百姓的认可,就够了。”
江知与听他这一番话,对徐诚的许多担忧,就此瓦解。
他总会担心徐诚的性格,待在现在的位置上,会有诸多不适应、束缚,他会困在其中,可能会钻牛角尖,也可能会有很多难言的委屈和无奈。
但徐诚能想明白这个,说明他心境很开阔。一般的琐碎小事,或许能给他添麻烦,但不能难倒他。
江知与很为他开心。
徐诚也问他:“你呢?决定好去外头闯荡了吗?”
江知与点头。
“嗯,决定了。”
从他跟徐诚合伙开糖厂的时候就决定了,只是事业起点在丰州县,看起来不起眼。
两人聊着以后的事,江知与突然意识到,以后不止要远离家乡,连好友都不能常见,不由红了眼圈。
徐诚跟他心情一样,擦擦眼睛道:“很奇怪,我之前跟表哥一块儿往南地打通那里的联络点时,一走几个月。现在跟着林庚,又南下数月。时间都挺长的。真走了吧,反而没觉得有什么。说起以后要很久不能见面,心里现在就难受起来。”
江知与说:“可能是我们说话太矫情的原因。”
徐诚听着直笑:“对,想太多就会难受!”
他们振作精神,详细规划了下糖厂的发展规划。
徐诚未来一段时间都会在南地,即使林庚另有差事,去了别的地方,他也会留在南地。
这里有皮料,有果酱果干,有蜂蜜。未来还会跟糖厂联动,有他的事业。
他还要看着南地把一条条的路修起来,这必须要有人监工,否则拨款一级级克扣,再多的银子,砸进来都填不起窟窿。
江知与告辞前,徐诚低声跟他说:“林庚说,你夫君取中的可能很大。但外放是一定的,可能是东部沿海地区,也可能是西北边疆。沿海地区有盐田,势力复杂,要杀人,就往这里送。”
不杀人,就是另外一个地方。
这些事,谢星珩都还不知道。
江知与很感谢徐诚。
徐诚拍拍他肩膀,“别想太多,我们一起长大的交情,人在变,情义不变。”
这件事太重要,江知与回家,跟谢星珩是在空旷的院子里低声说。
谢星珩有印象。
上一回在空旷的院子里议事,还是乡试以后,在京城镖局,跟四位先生说朝局。
江知与跟他说,只是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我有跟舅舅学盐务,回家以后会继续跟他学,也会再找大表哥请教。”
不论会不会去东部城市,都做好准备。
势力复杂的地区,这些弯弯绕绕就格外重要。
谢星珩相信他的能力,现在不是客气包揽的时候,他只说“辛苦”,“我也会努力的。”
夫夫俩默契的不跟两个爹说,把事情压心底。
他们大了,孩子都有了,该撑起家里的一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