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徐姓男子开心坏了,认为尸体的出现是天赐的良机,他可以借尸还魂,可以改头换面的活下去,他的人生似乎可以重启,一切过失都可以一笔勾销,从新来过。可是,只差一点,只差一点——”
童浩摇摇头,说得漫不经心。
“他发现,那个男人,居然没有死。”
徐庆利眯起眼睛,脸上的笑容**然无存。
“那个叫倪向东的男人遍身血污,中了很多刀,可居然还活着,居然还有喘息。他也许是诈死,也许是从休克中清醒过来,无论如何,这个男人开始挣扎,开始反抗,开始想要逃跑。你说,这可怎么办呢?”
童浩话锋一转,死死盯住徐庆利。
“要是你,你会怎么办呢?”
徐庆利身子一顿。
“这只是个故事,”他冷笑,“你编的故事。”
“的确,只是个故事。”
“呵,”徐庆利欠了欠身子,明显松了口气,“故事是不作数的,不能当成证据。”
“当成什么的证据?”童浩立刻追问。
徐庆利快速瞄了眼讯问室里的监控,紧接着视线再次跳回童浩脸上,抿住嘴,不说话了。
童浩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侧身跟身边同事耳语了几句,那人点点头。站起来,童浩背过身去,当着徐庆利的面关掉了监控设备,重又回过头来。
“还有一件事想跟你分享,按理说,我也是不该提的,但实在是太稀奇了。”
他直视徐庆利的瞪视。
“吴细妹全交待了,怎么杀的倪向东,捅了几刀,全说了。她说这事跟曹小军没关系,是她最后补的刀。这案子到这里也该结了。可是昨天晚上,哦不对,是今天凌晨,我接了个电话,一下子把结论又推翻了。你猜猜,是谁打的?”
徐庆利讪笑,“总不会是倪向东。”
“当然不会,你看着他咽气的嘛。”
徐庆利右颊的肌肉一跳,略微迟疑了几秒。
“我没有。”
没错,他的怀疑没错。
孟朝以前教过他如何判断嫌疑人有无撒谎:直接讯问罪案细节时,会有一个时间值的差异,无辜者多半会快速直接的否认,而实施过犯罪事实的嫌疑人,则会在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重现犯罪情景,因此回答时大多有所迟滞,徐庆利这一停顿,让童浩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可他需要更加直接的证词,他要他亲口招供。
“我们离开南洋省前,当地公安表示愿意协助办案,会对石棺里的无名男尸重新进行尸检。凌晨的时候,那边来了电话——”
童浩刻意停了下来,偷眼观察着徐庆利的反应。
“剩下的部分,你要我说,还是你自己交代?”
徐庆利两手交叠,撑住下巴,此刻抬起眼来,自下往上地睨他。
“你要我交代什么?”
童浩猛地一拍桌子。
“说!你发现倪向东的时候,他到底断没断气!”
讯问室寂静无声。
他瞪着他,他睇着他。
童浩绷住了气势,遏制住身体的抖动。
就在刚才,他与身边的同事合演了一场戏,起身关闭监控只是个做给徐庆利看的假动作,为的是让他放松警惕,希望他能上当。
此刻监控仍在运转,录下徐庆利的一言一行,只要他松了口,只要他稍微点下头,只要他露出一丝破绽……
“徐庆利,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想想你年迈的父亲。如果有生之年还想跟他再见面,那你就好好的表现,坦白一切,争取减刑。”
童浩这次放缓了语气。
“我再问你一次,你发现倪向东时,他到底断没断气?”
然而,徐庆利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他只是偏着脑袋,久久地望着童浩。
望着望着,笑了。
“嘘——”
他指指监控,而后斜倚着凳子,冲童浩??眼。
“现在,轮到你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