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朝中官员,青年才俊,才貌双全,早有家室。
而且妻家同样是高门大户。
与妓子喝花酒,谈诗品茶是风花雪月的雅事,但生下孩子就不好听了。
一旦事发,两人都要受罚。
玉嬷嬷必定堕胎,甚至罚卖丟命,那官员虽然无伤大雅,也免不了会在朝中落人笑柄,影响仕途。
玉嬷嬷心疼腹中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瞒了情郎,在众姐妹的掩护下,以白绫裹腹,借口养病,避过管理教坊司的官员耳目,生下一个女婴。
可惜,因为是三十高龄产妇,又在孕期缠腹,女婴生下来就脚部发育畸形。
教坊司是不能养孩子的。
生产当天,提前找的奶娘就抱着孩子走了。
刚开始每月玉嬷嬷能远远见孩子一面。
后来孩子大了,为避嫌,就再没有见过。
一晃就是七八年过去,直到新皇登基,教坊司从棋盘街搬迁,玉嬷嬷等老人留在原地,也是为能照顾荣雪。
“也就是说,荣雪都不认识你这个娘,那……肖林他们又是什么孩子?”
安春风烦躁的抓抓脑袋,她感觉自己沾上麻烦事了。
“他们都是流民孤儿,以前在街上乞讨过活。”玉嬷嬷毫不隐瞒。
肖林和黑豆子是七年前南方流民进京,她在城外施粥发现的,就让奶娘收留当干儿子,以后也是照顾荣雪的家仆。
小豆子又是黑豆子两年前在街角捡的乞儿。
“那奶娘呢?”
“奶娘三年前死了!”
十一年前,奶娘当时怀的是遗腹子,丈夫死了,她被婆家撵出来,挺着大肚在牙行找活干。
是玉嬷嬷给她租房待产,可惜遗腹子胎中带病,生下来体弱,半岁时就死了。
奶娘养荣雪到七岁,一次出城淋雨,她只顾着孩子,结果受凉病亡。
又死了!
安春风手一抖,终于扯散发髻。
这里医疗条件差,人的生死就看天意,以后自己要好好琢磨医术,可别一场雨就丢命。
她没有傻乎乎问为什么不给奶娘找郎中。
就以在回春堂看见的那一幕,玉嬷嬷再是有银子,也没有办法出面请到好郎中看病。
安春风把想问孩子生父的话更是咽进肚子里,玉嬷嬷避而未提,她也不能问。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秘辛听多无益。
“嬷嬷是想我帮什么忙?”话都说这么多了,帮忙是躲避不开的,先问问具体要干什么。
说起来,荣雪的苦日子过得不长。
前些年有玉嬷嬷暗中送的银子,奶娘带着几个孩子吃住无忧。
三年前奶娘病逝,肖林和黑豆俩人一个十一岁,一个十岁,可以自己做饭洗衣,也可以照顾荣雪。
三人就在奶娘早就租赁好的房子又住了两年,在这期间又添一个小豆子。
因为没有了奶娘,玉嬷嬷又不能跟孩子们直接相见,只能送些粮食到门口。
等到奶娘留下的钱用完后,肖林他们就打工挣钱,这才搬去大杂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