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救他还这么跩?荆玉山被气到了,故意说:“吃完马上把你毒死的药。”
女子立即紧张起来。
阿错说:“把药给我吃吧。”
走近以后,荆玉山嗅到了他身上的腐味儿,翕动鼻翼,说:“你的伤口是不是烂起来了?”
阿错不吭声,他伸过手去抓住阿错的衣襟就往下扯,女子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腕。
荆玉山回头对她说:“我在救他。”
女子面对他的目光,到底还是放开了手。
荆玉山脱了阿错王子的衣服,发现他的伤口的确有部分腐烂了,他掏出匕首,说:“这会儿可没别的药,我得给你直接把腐肉给刮了。”
阿错毫不反抗地躺在那儿,瞥了他一眼,就不说话了。
荆玉山想了想,把自己喝水用的竹筒递到他的嘴边,说:“咬着,不要大喊大叫。”
又让女子拿灯:“你把着灯。”
刮腐肉持续了一刻钟。
女子有些害怕,闭着眼睛,并不敢看。
直到结束以后,荆玉山让她可以去照顾阿错了,她才睁开眼睛,赞叹说:“阿错王子真是勇敢,刮骨剔肉都不喊疼。”
荆玉山被逗乐了,说:“什么啊?刮了两下他直接疼晕过去了。”
女子:“……”
说完,荆玉山探了一下阿错的鼻息:“还好,没有疼死。”
等船上重新安静下来的时候,荆玉山冷不防地说:“我还以为你应该胆子很大呢。毕竟都敢杀了幽王,结果现在竟然不敢看一个小伤口。”
女子浑身一震,抬头不是,不抬头也不是,她屏住呼吸。
荆玉山抽丝剥茧地说:“就算你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依然很美,幽国王城的美人没我不知道的,你又带着其他国家的口音,想必不是幽国本地人。
“你的脚上有老茧,一般贵族小姐的脚要娇嫩多了,你肯定不是贵族。
“而且,你特地在手臂上缠了布条,遮住的是奴隶的刺青吧?
“阿错王子还要特地带上的女奴隶,除了杀死幽王的那个,我想不到还有别人了。”
女子还是不说话。
荆玉山饶有兴趣地问:“你是阿错的情人吗?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他有情人。”
女子猛地抬起头,她说:“不是,我与阿错王子在此之前素不相识。”
荆玉山握住袖中的匕首,循循善诱地说:“不用怕,我没准备把你怎么样。不过,你要是愿意跟我说说,你是谁派来的就好了。”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他们的身边只有河水荡漾和徐徐微风,她说:“没有谁。我的姐姐被幽王折磨死了,我也沦为女奴,所以我想杀了他,为我姐姐报仇。”
荆玉山问:“你姐姐是谁家的女子?”
女子报上了自己的家门,并不是什么世家贵族,只是个普通农家而已。
她等着被荆玉山嘲笑,也的确听到了荆玉山的笑声,但似乎并不是嘲笑,荆玉山爽快地说:“真有趣啊,幽王竟然不是死在王侯手中,而是死在他视作蝼蚁的贱民手中。
“……我不是说你贱,我也是个贱民出身,我的母亲是个妓女,生父不明,由商人养大。我的身世,想必你早有听说。
“敢问这位女英雄,你姓甚名谁?”
女子愣住,她渐渐冷静下来,有礼有节地回答:“秋露,我叫秋露。”
荆玉山甚是欣赏她,说:“我打算去昭国,去见昭太子,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去投奔他吧,他一定会接纳你的。”
秋露听他哄了好几日,有些心动,但还是拒绝了:“我去了以后,要是被人发现,他们以为是昭太子指使我杀的幽王怎么办?”
荆玉山:“你还管会不会连累昭太子啊?”
秋露:“我听说……他是个好人。”
荆玉山:“那你就应当知道他并不会担心被你连累。”
躺在那儿养伤的阿错忽然说:“去吧,等帮我把坟墓造了以后就去吧。”
荆玉山对死气沉沉的阿错说:“你不要说这么晦气的话,你又不是一定就会死了。我看你的伤势就好了许多,已经没有再生出腐肉了。
“别现在就想着给自己造个坟墓啊。”
阿错说:“我不是给我自己造坟墓,是给我母亲。
“我的身体里流了一半幽王的血,我这样的人随意抛尸野外被野狗吃了就好。”
荆玉山被噎住:“……”
又过了两天。
在一处小码头,阿错说要下船。
荆玉山不解:“这还没有出幽国,你下船做什么?”
阿错的眼底满是决绝,他索性坦白了:“这里是我的祖国,是我母亲出生的国家,她是这个国家的公主。”
荆玉山的学识扎实,他一下子就从知识中找出了这个地方的信息,在二十多年前,这里的确曾经是个小国,但是被幽国给吞并了。
阿错从怀里掏出一个老旧的小盒子:“母亲去世的时候一直在呼唤着母国的名字,她很想回去。”
“我知道秋露要去杀幽王,我原本也并不想救她。”大抵是觉得自己就要死了,他抬起头,径直看向秋露,冷冷地说,“所以,你也不必感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