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色火焰此消彼长、此长彼消地较劲起来。
连他们这些个不懂什么仙人灵气的凡人也能够明显地感觉出来,这个白衣仙人的气息剧烈变化,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巨浪一般猛地拍到他们的身上,众人都或是跪或是摔倒在地上。
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游侠,任乖蹇只是脸色发白,持剑半跪在地上,已经是情况很不错的了。
而澹台莲州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他就像身处在暴风眼中,反而只有微风与平静,但他不是没看到周围的情形,知道一定是这柄残剑的缘故。
糟了。澹台莲州心道,想要放开这柄残剑,但是那诡异的黑红色火焰却像是糨糊一样牢牢地粘在他的手上。
火焰陡地蹿起,把茅草屋的屋顶给点着了,几乎是片刻之间,屋子就陷入了火海。
电光石火之间,澹台莲州顾不得其他,他用左手拔出另一柄琅琊剑,斩钉截铁、毫无犹豫地往自己的手臂上砍去——
若是这火焰因他而起,那么,他断臂是否能让火焰熄止?
不试试看便不知道。
就在剑锋要擦上手臂时,一道白影扑到他的面前,挡在了剑前。
澹台莲州来不及收势,砍在了上面,随之响起一声哀鸣,白狼肩上被劈开一道大口子,顿时血流不止。
澹台莲州怔了一怔,却没空去管它,再次抬起剑要砍自己的手。
这时,岑云谏松开了手,说:“别。”
岑云谏叹出一口气,挥挥手,他们的正上方凝出一团云,落下了雨,浇灭了屋顶上燃烧的火焰。
但岑云谏身上沾染的火焰并没有熄灭,他站在大雨之中,浑身被黑红色的火焰笼罩住燃烧着,看上去相当地可怖,只是他的神情很镇定,仿佛没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岑云谏正遭受着烈焰灼伤的痛苦,旁人看上去安然无事是因为他的身体被燃烧的同时也在复生。
烧伤之痛和生肉之痒交织在一起,难以言喻。
在他放开手之后,火焰没有变猛烈,只是沾上的也没法扑灭。
昆仑弟子们见状纷纷赶来。
焦急地呼唤他:“仙君!”
澹台莲州心头咯噔,他想帮忙,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人问他:“你是做了什么?那柄残剑看来是妖物,伤到了仙君!赶紧折了!”
已是一柄残剑,哪还消得再折?
澹台莲州想。
他朝岑云谏走去,岑云谏这时退了一步,沉着嗓子,冷静地说:“别靠近我。”
既是在对澹台莲州说,也是在对其他昆仑弟子说。
澹台莲州觉得这火简直是烧在他心上,烧得他心慌。
除了岑云谏,还有白狼受伤了,被他砍伤的,澹台莲州好不愧疚,分神低头去看白狼。
白狼半身是血,摇摇晃晃、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走到了岑云谏的身边。
它张开嘴吸气,黑红色的火焰都被它吸入了肚里,不过一刻的时间,便被吞食得一干二净。
岑云谏被解救出来,但那如高山白雪一般的姿态却没办法再端住了,他一身白衣都被燎烧成灰黑色,脸上的火焰消失以后,半边是血肉模糊的,肌肉正在骨头上蠕动着生长肉芽,如此一看,很是恐怖。
不多时,岑云谏的脸长了回来,重新变得俊美,他低下头看向白狼。
而澹台莲州则已经扑到了白狼身上,提醒说:“它救了你!岑云谏。”
岑云谏目光锐利,手上提剑:“不,它是个妖物。我早就觉得它不对劲了,澹台莲州,你让开,把它交给我。”
白狼虚弱地垂首,舔了一下澹台莲州的手心。
它用心音对澹台莲州:「没关系。也是时候了。你杀了我吧。澹台莲州。」
澹台莲州惊讶地看着它:“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杀了你?”
白狼闭了闭眼睛,无可奈何一般,突然张嘴咬住澹台莲州的手。
澹台莲州没有防备,被它的犬牙咬穿了手掌,白狼蹬了一脚,趁他疼痛的时候,从他的怀中蹿了出去,直冲向岑云谏。
岑云谏并不知道他们在心中的对话,在他看来,就是这只狼妖在被他指责之后突然暴起,咬了澹台莲州还主动攻击自己。
他怎么会留情?
岑云谏一剑刺去。
他没有小看这只狼妖,先前这畜生可是能够跟两个魔将打得有来有回,还吃了一个魔将的内丹,修为怕是在十二位魔将之中也能算是中上游的。
但是他的剑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也没有任何的对抗,白狼像是自杀一样撞向他的剑,直直地被刺穿,挑在剑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