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掉在泳池里,那八成是废了。
她懊悔死了,转身拉开房门“蹬蹬蹬”跑下去。
连廊射灯逐渐亮起,徐行知拿着一只手电筒,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游泳池边上都是草坪,夜间并不好找,沈清央试图看看水里,奈何夜间波纹晃动,什么也看不出来。
一束强光从身后袭来,她遮着眼睛回头,那束光瞬间偏了方向,照向她身后的草坪。
“哥。”
徐行知指尖暗芒未熄,若隐若现的一点猩红,手电筒转了几个方向,他沿着泳池绕一圈,弯腰摸索了几个地方,最终在紧贴池边的草丛角落拨开找到。
手机递过来,沈清央笑容还没来得及挂上就塌了,后背板摔出一大片细纹,她去年才新买的新手机,现在荣变战损版。
她叹口气,尝试打开,还好,手机功能未受损,还能正常使用。
“换个新的。”徐行知关了手电筒。
沈清央心疼:“买了才一年,没关系,还可以用。”
“你倒是挺节俭。”他掐了烟尾,丢进垃圾桶。
沈清央跟上,低头翻过来看:“就是背板摔得确实有点丑,不知道手机店能不能换。”
徐行知停步,从她手里抽走手机。
二人刚好走到圆形壁灯下,沈清央见他将手机翻过来,曲指敲了敲,燃起希望:“能换吗?”
她知道徐行知会,大学的时候,她见过他在实验室用散碎零件组装出一部完整的手机。
法律或许可以触达思想的暗隅,而科学丈量的是生活的精度。
朦朦胧胧的昏溟光影落在男人肩上。
她穿着长袖睡裙亭亭玉立,夜风拂过,满是发丝清香。
他侧眸,眼神明暗不清。
沈清央心脏瞬间一跳。
转瞬即逝。
徐行知恢复平静神色,指尖在手机上轻点两下,不置可否:“能换,同型号的背板不好找,我明天问问。”
-
躺到床上,沈清央翻来覆去辗转了好一会儿。
连云准备的床品柔软舒适,蚕丝被搭配真丝床单,躺下去像躺进了云里,可她还是怎么都睡不着。
一闭上眼,就想到徐行知方才的眼神。
她很熟悉,因为熟悉,才觉得心乱。
连日来朝夕相处了这么久,是远离北城后的孤岛泡沫,一戳就破,她终究要回去的。
一直以来,沈清央都很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内心。
太敏感是对自己的伤害,她很小的时候就领教过。庄敏离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是独自跟着保姆生活,沈父工作节节高升,随之而来的是日夜不分的忙碌,能给她的只有物质上的宽裕。
后来到徐家,终于有了稳定的生活,她已经熟练地听话懂事,不给长辈惹麻烦。
徐家夫妇都是很好的人,沈清央自认不亏欠任何人,唯一压在她身上的,只有这十几年徐教授和方琴的养护之恩。
他们给了她一个稳定,安全的成长环境。
她不想弄得他们家宅不宁。
年少时太冲动。
沈清央翻身,打开手机给孟希发信息:[睡了吗?]
孟希很快回:[?工作时间我睡什么?]
差点忘了和国内有时差,沈清央发过去一个猫猫表情包:[sorry,我这边是夜里。]
孟希:[谢谢,口水已流到键盘。]
孟希:[旧金山好玩吗,我也好想去。]
沈清央侧脸枕着枕头,在台灯里打字:[我没往旧金山去,一直在湾区。]
孟希遗憾:[好吧,看时差你那边十一点了吧,大半夜的你怎么还不睡?]
沈清央回她说睡不着。
孟希:[有心事?]
她很想说有。
窝在被窝里,沈清央抱着手机,手指不由自主摸到背面,如果不拆下手机壳,还真看不出那里摔碎了。
对话框里始终一片空白。
孟希又发来几条信息问怎么回事。
沈清央删删改改良久,最终,下巴抵着手机壳出神。
想不清,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用钝感保护自己。
伸手关灯,她回孟希一句[没事],埋进被子里睡觉。
第二天早上,沈清央醒得很早,她问过连云早餐时间,订了闹钟。
虽然连云说让她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但沈清央还是爬了起来,去卫生间用凉水洗漱,人瞬间变得清醒。
下楼,餐厅里,只有周秉诚在喝咖啡看报纸,看到她进来,他自然问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沈清央摸鼻子笑笑:“连姨呢?”
“晨跑去了。”周秉诚悠然自得地吹了吹咖啡,“叔叔跟你讲,趁年轻就要拼命工作拼命享受,不然到了我跟你连姨这把年纪,只能好好养生,想放肆也放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