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笔要回来吗。”江心白说。
“……算了。”杨广生轻松说道,“绿归绿,份子还是要随的。你看人俩在一起多配,是不是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养眼多了?真是一对璧人。”
江心白看着窗外,“呵。绿色还缓解了你的视觉疲劳。”
杨广生瞟了他一眼。
坐起来一些。
“哎,你是心疼钱呢吧?”
江把视线收回来看向杨广生。
杨广生笑了,探身过去:“哎呀小白,不是我炫富啊,不过就是一支笔。算什么。”
杨又咳了一声,收敛了笑容,声音沉着:“以后要是你老公离开人世了,我就把我所有财产都随给你。好不好?”
江心白被晃了下,没过脑子:“……老公?”
杨立刻无缝接上:“哎,媳妇儿。宝贝儿。”
江:“。”
杨似乎很受用,捉弄完人家一脸荡漾。
江板着脸再次转向窗外。
过了会儿,他总结般说道:“看来你是真的觉得无所谓。”
“当然。”杨广生盯着他,分析他的表情:“反正都过去了。往后他们怎么样都和我没关系。我已经不在乎其他人了。”
江心白没接话。
于是杨广生又说:“本来我对他们也只是你情我愿地玩玩啊。彼此都不是认真的。”
江心白不得不再次回头看向杨广生。
江:“你说话太渣了。”
“哦?那应该怎么说,”杨广生歪着头,意味深长地压低了声音:“你教我?”
杨广生从山上下来以后就又皮了,好像在山上展现给自己的那种脆弱和忧郁都是假象。
江心白想,是因为自己在天台上像个智障,人家一示弱,自己就差点命都丢了。所以,杨明显就是又有把握拿捏自己了。江心白能从他眼睛里看出那种沾沾自喜。
被他看透了,就要被他玩弄在手里。杨广生喜欢这样的感情游戏,这大概是他的癖好。
江心白觉得恼火憋屈,还有些记忆复苏带来的隐痛。
江:“你怎么知道‘彼此’都不是认真的。有时候我帮你给你宠物送终,他们在车上哭得和猪头一样。”
杨竟然还笑了一声:“什么送……”
江声音盖过了他:“有个女孩,学表演的,只要你需要她二话不说就立刻穿过大半个江城去找你,因为她知道你喜欢听话的,乖一点就可以留得久一点。但她那么顺从你还是把她甩了。以一次国外游学和一部网剧主角的价格,和谈生意一样,分手时一脸的和气生财。她后来还托我跟你说话,因为你再没有回过她的消息。我收到她信息的时候你正跟刚才那对绿人之一在办公室里乱搞。你还记不记得她的名字?”
杨广生想说些什么,但却无话可说,只默默地摸了把脸。然后他抬起眼睛凝望着江心白。
废话连篇的叙事性表述不符合江心白一惯的行事逻辑。他妈的……都两年了,更不应该。于是他瞬间自我厌恶,把刚才的粥盒,鸭蛋包装还有湿纸巾都收拾好,站起来走出了包厢。
回来以后,江心白就没再和杨广生多说话。傍晚照顾他洗漱完,各自安静。
夜晚关了灯前,杨广生依然眼睛亮亮地盯着江心白,但江关掉了灯,对方的注视就消失在黑暗里。
他回到了自己的卧铺上。
车轮轧在铁轨上发出均匀平稳的轰隆声。江躺着,想用这个规律的声音来清除思想,进入睡眠。可是摇摇晃晃中又回忆起了杨广生在雪中跟他说的话。
如果你能记得这位厂长……他是个理想主义者。他不是懦弱的人。
江心白在心理上反复抨击和反对这些话。比如这位所谓的理想主义者的愚蠢行径,对自己的人生境遇造成了多少伤害。但这些抨击却再没有唤起他生理上的共识,他仍然感到平静。
就像他心底本来一直铺着一块又硬又扎的毛毯。现在温水把它打湿了。它变得柔软温暖服帖。即使他在上面不断尝试着跳脚,踩来踩去,却很难找到从前那种扎脚的感觉。
回忆中,最鲜明的感受变成了听到杨广生说那些话时候。热水慢慢打湿了毛毯。一股暖流从脚底下传进身体,风和雪都不冰了。
江心白转头,看向黑暗中那个把他心底的毛毯打湿的人。
江心白每一瞬间都能抓住一些在心里飘忽的词汇去描绘杨广生,紧接着下一个瞬间又回换掉。好好坏坏,真折磨。
怎么是一个这样的人。
他一定是杨知行这一辈子所有精子里最特殊的那一颗。
恰到好处,专门克我。
李梓晗感觉裤子里的手机震动,就放下手柄,掏出手机。是他哥来的电话。
他看了眼旁边的长发青年:“枫哥我接个电话。”
陶枫拿着游戏手柄猛烈操作:“谁啊。玩完这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