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望:“好。”
他二人走在村道上,前方往来有人打招呼,看起来似乎村中之人都十分好客,早上第一次遇见的大娘还招呼他们一起吃饭,问晚上有没有找到地方休息。
沈栖游只能推脱找到了他处,明日再来叨扰,大娘虽觉可惜,也并未多挽留。
既是个来去自由的地方,那又为何会是最凶恶的魇域?
这个问题,直到他们回到一开始进入的村口时才得到了解答。
村内与村外相隔的屏障并不只是让里面的人看不见外面的人,而是只要踏入,便再也无法跨出。
这是忽略进入者修为与境界,独属于秘境本身的规则,便是分神期大能到此,也不会有任何解决之法。
“现在怎么办?”沈栖游不由自主担心起来,他从未遇见这种境况,此刻怎能保持平静。
萧望探了探,那股无形阻力下莫说人,连术法也无法穿过。
“我没有办法。”他道。
沈栖游退后一步,放弃了出去的念头,闭目道:“是我害了你。”
萧望道:“本来也就出不去,就算没有你,我自己也会进来的。”
片刻,他又道:“有人来了。”
沈栖游急忙抬眼去看,“什么?”
远处果然有一队身着同样门派服饰之人靠近,其中三男两女,皆以双刀做武器,正有说有笑向此处靠近。
沈栖游拍打面前屏障,想唤他们不要靠近。可结界之效对于他们而已恰好相反,只能如他们昨日一般,见到村民忙碌,孩童嬉闹。
沈栖游急忙问:“不是说门派之人见到此地不对劲大多便退出了吗?怎的还有这么多人?”
萧望道:“秘境本就是各大宗门进入之人最多,偶尔小门小派隔个数十年才有足够灵力开启一次法阵,加之五十年前之事实在惨烈,各大宗门皆不愿再提。一些自行成立的小宗门不知道也实属正常。”
沈栖游急道:“怎能这样……这些宗门,竟这样不负责任!”
眼见那几人就要进入村庄,萧望拉过沈栖游,二人极快躲至一处矮房后方,避免与那几个弟子打上照面。
他道:“阿攸不就是名门弟子吗,若我未猜错,是乾相宗之人?”
用剑的门派虽多,担当得起南越第一剑宗之名的却是只有乾相宗,通过他佩剑制式与宗服材质,猜到他是乾相宗之人再简单不过。
沈栖游也并不欺瞒,算是默认了这说法。
萧望似无意道:“谢归忱。”
沈栖游“嗯”了一声,忿忿念道:“他作恶多端,大逆无道,若是他早将此时告知那些小宗门,又怎会出现如今之事。”
萧望反驳道:“出了这样大的事,谁愿意到处宣扬自己死了这么多精锐弟子,以前也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都以为只是千年不遇的偶然,何况……你一个乾相宗弟子,不怪别人,反倒先怪起自己宗主?”
沈栖游气道:“身为一宗之主,却没有做好应尽责任,不该怪吗?”
萧望有些噎住,良久,才道:“他也不知道还会遇见这样的事,他若知道,就说了。”
沈栖游道:“你不要为他讲话了!人人皆知他恶贯满盈,却惧于他的修为不敢直言,你且如此,何况他人?”
萧望只得投降:“我知道了,我不为他说话了,别生气了,你说得对,都是他的错。”
沈栖游这才放过他,谈话间,那几人已然入了村庄。
沈栖游好奇道:“为何不去与他们碰面?”
萧望:“那几人衣着为森罗派之人,他们门派宗旨便是杀害一切与其利益有相争可能之人,尤其是秘境这种争取最严重之地。我们如今上去空口无凭说此处是魇域,他们不相信便罢了,真动起手来,惊扰此处村民,也不知会发生何事。”
沈栖游:“……好吧,若真遇到危险,再想办法相救好了。”
已入了夜,沈栖游与萧望一路在远处跟着这几人,见他们如自己初到时般四处问询,队中两名感知较为敏锐的女子也发觉出不对,极力劝说其余三名男子离去。
几名男子不听,应下邀约,前往大婶家一道食用晚餐,女子虽不满,却仍顾念同门之情,并未抛下他们,而是在屋外四处探寻,想发现令她们不舒服的地方究竟在何处。
其中一女子忽道:“巧巧姐,你有没有发现,虽然是饭点,可这村子里的人——也不至于每一户都在吃,没有一人离开屋子吧?”
巧巧也觉奇怪,她望了望灯烛通明的屋内,听到同门声音才稍放下心来。
“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这只是村子的习惯?”
“不知道……可我还是觉得不对……”
沈栖游听到此处,不由感叹:“我师姐感知也与她们两一般敏锐,她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秘境奇怪之处,若当时听了她的离去就好了。”
萧望顿了一下,道:“你们宗门,应当有带队之人吧,他为何明知在有人觉察情况不对下,还坚持要继续探索?”
沈栖游抿着唇,闷闷不乐道:“他伙同另一位师兄,想趁此杀了我,才特意没有离去,若不是你……我可能已经死去,他们也应该离开秘境了,说来,反倒是我害了她们。”
萧望盯着他,道:“不是你的错,是想害你的人的错。何况这村子除了第一天有人死亡,目前也就我们和那几人在此,你的同门应该无事。”
沈栖游道:“……希望吧。”
二人又看了不知多久,沈栖游忽而问道:“萧兄,你困不困?”
萧望目光一直留在森罗门几名男弟子进入的房屋内,他疑惑回头,见沈栖游已然有些迷瞪,眼皮向下耷拉,整个人靠在墙边昏昏欲睡。
月色如血,在宁阳村内,连夜晚都比寻常更诡异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