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屋时,恰好遇见屋外正与江葶苈交谈的常伶俜,沈栖游上前问道:“师姐,你们在讲什么?”
江葶苈见二人一个屋内走出,面上平稳,行礼道:“师弟,宗主。”
常伶俜恭敬道:“谢宗主,”又向沈栖游回道:“方才遇到江仙长,她说若完成委托你们便要离去,早有闻名,如今难得一见谢宗主,还想着能多留宗主几日。”
沈栖游答道:“我们确实打算再留几日,那便多谢庄主好意了。”
沈栖游去寻王焱王培两兄弟,他们二人已不打算再继续待在胭水山庄,今日收拾行李,带着两位兄长尸身要离去。
虽非亲手杀害,但常伶俜知晓纵容仆人行恶,待他情感已近于怨恨,沈栖游寻上之时,王培正与恢复些许的王焱咒骂,一口唾液险些吐到径直人屋的谢归忱身上。
谢归忱瞟他一眼,莫名吓得王焱一哆嗦。
沈栖游忙缓和,又向王培王焱询问,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王焱仔细回忆,才将当日情形道来,大致与他们目前所说不差,只是已过十余年之久,细节之处却怎么也记不清,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们绝对没有对任何人下过杀手。
地点在胭水河不远处的林间,因与隆宁村靠得近,王氏兄弟五人便将那处当作玩乐之地。据说常伶俜与老陈住所原本也在不远处的一间宅子里,陈央与几人年龄相仿,便与几人成了好友,时常一同嬉闹玩耍。
谢归忱与他一同来到此处,沈栖游正着寻当日陈央死亡之处,忽听谢归忱道:“我方才取了王焱身上一物。”
沈栖游:“那又如何?”
“我有一法器,能通过曾经来此,如今尚在世的人身上相关之物,再选择时间,还原出当日场景。”
沈栖游惊讶:“竟有这样厉害的法器?”
“是,只是有限制,统共只能使用三次,”谢归忱道,“南越朝堂的刑狱司派人向我求取过多次,也想用珍宝交换,我没同意。”
“既是这样珍贵,为何要浪费一次机会用在此处?”
“因为你很在乎此事,却又不愿用我的方式解决,”谢归忱道,“用了便用了吧,也不重要。”
他召出法器,指间掐出法诀,沈栖游感知四周景致变幻,目光瞥见连谢归忱这般修为之人也微微皱起眉头,便知晓法器使用并非同他所说一般简单。
不多时,便看见几个莫十岁出头的孩童围绕在一处,为首的应当是王氏几兄弟中的大哥王锻,还有一只毛茸茸的鼠耗围绕一旁,在他指挥之下,孩童陆续开始了这一场“游戏”。
确如他们说言,那名名唤“阿央”的孩童扮演带兵谋反的将军,而几人则是皇帝与重臣侍卫,他们手中拿着木制小箭,箭身不过孩童半臂长,箭尖圆钝,若非刻意用力捅入,是绝无法对人造成伤害的。
玩闹一番后,几人照常分离,到此时,陈央仍好端端活着。
视角随王焱的离去归来而变动,已近日暮,王焱一面摸索着衣物匆忙跑来,地上也确实落了他母亲为他缝制的钱袋。
原本空无一物的树干前,如今却多了一具尸体——
正是与他们方才还在一起玩耍的陈央。
在王焱离去约莫一刻钟内,陈央被人杀害了,用一支和他们玩耍时模样十分接近的箭,但箭头锋利,直穿心口。
王焱赶到时,看到的便是陈央胸口被刺,血液顺着箭身滴滴答答向下,淌遍全身,一片赤红,一只白色老鼠躺在陈央身侧,亦被人拧断脖颈而亡。
他尖叫一声,吓得跌坐在地,裤裆泅出一大片深色痕迹,随后哆哆嗦嗦地哭叫着后退,身上沾满泥污。
他匆忙跑出林子,连钱袋也顾不得去捡。
画面到此为止,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几日人绝非杀人凶手。
老仆说他从未与人结下仇怨,那还能是谁在这短短一刻钟内将陈央以如此残忍方式杀害,又是因何目的要这样对一个孩童。
他抱着疑问回到庄内,谢归忱一直跟着他,连江葶苈也不方便相见,便只能自己抱着纸笔去重新思索。
细细碎碎的东西杂糅在一处,要立即分辨并不容易,但将已知晓与还未明白的地方在明面摆出,思绪也能逐渐理清些——
陈央的死与五人无关,可造成的结果却是王氏五兄弟承担。
而这五人于二十四年前中元节同时出生,隆宁村更是被刻意改过风水,有人引导欺骗他们为天命乱世之人。因此这五人与掩日派掌门相约在胭水山庄,本欲商讨大计,却接连遭了毒手。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把手,一步一步将他们推到既定的结局上。
沈栖游想起那日魇域中场景,一个念头袭上脑海,登时毛骨悚然。
这样熟悉的手法,就像是……同一人所为。
就连乾相宗接下委托,都是他一步步设计好的,若不是他正巧拦下,玉佩第一步便会送到谢归忱手里,而谢归忱也会因玉佩主人而来到此处。
布下此局之人……意在引谢归忱来此?
沈栖游忽地慌张起来,他唤道:“谢归忱!”
谢归忱坐在桌案另一侧,闻言放下手中茶盏,抬头应道:“怎么?”
沈栖游道:“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们好像是……冲你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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