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栖游听说浔城最出名便是卿江独有的白江鲟,谢归忱便陪他寻了个酒楼,又选出一条才打捞上的鲜鱼,一鱼五制,摆了满满一桌。
小二来为他二人介绍,道在浔城,白江鲟最出名的吃法便是清蒸,此鱼肉质鲜美滑腻,入口即碎,有用蒸制之法留存鱼中鲜香,配上几颗调味青梅引出其味,再美味爽口不过。便是南越皇帝来了,也要夸赞着这蒸鱼美味。
沈栖游发笑:“当真有你说的这般好吃?”
小二又为他二人斟上一杯青梅酒,得意洋洋道:“客官是若不信,尝上一尝不就知道我话中真假了么?”
沈栖游夹起一块鱼腹肉,入口稍有停顿,便知晓此鱼味道果真如这小二所说,肉质肥美鲜甜,软而不烂,经由蒸制最能保留其“鲜”。青梅酸味混入佐料,入口回味无穷,连舌尖也留恋其触感,催促着品尝下一口。
沈栖游并非没吃过山珍海味,他在乾相宗长大,还未结丹辟谷之时,母亲知道他好吃,便为他寻来各处美食。便是结了丹也时常耐不住嘴馋,随谢归忱下山与人比试时吃了不少名点,这白江鲟能令他夸口称赞,那当真是非同一般。
白江鲟需现捞现杀才能保持其鲜,怪不得虽有名气,却难以在其他地域流传。
只是可惜……虽食材上等,沈栖游却觉得烹煮制作上稍差一筹,也怪他们没有多加打听,只随意寻了家酒楼,也未顾及其他。
但来都来了,若不尝到最佳之味,岂不可惜?
沈栖游轻咳一声,压低声音,问道:“你们这最好的酒楼是哪一家?”
小二自然不会在自家夸赞他处,面色不改,当即接道:“那自然是我们家,我们家做的菜品那在这个浔城都是一绝,就说这道煎……”
沈栖游抬手止住他话语,对谢归忱使了个颜色,“哐”地一声,一锭小碎银便落在桌上。
小二从未见过这样大方的客人,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锭碎银。
沈栖游道:“你悄悄告诉我,这就是你的了。”
小二咽了一口唾液,左顾右盼几回,这才俯身低声:“二位客官,不是我不想说……便是我说了,二位今日也吃不到。”
沈栖游:“此话怎讲?”
小二问道:“二位可是自东南边而来?”
乾相宗位于南越中部,说是浔城东南倒也不错。
沈栖游答道:“我与师兄隐居许久,这次特意为一尝白江鲟而来,也不懂其他,可否告知一二?”
“原来如此,那便不奇怪了,”小二神秘兮兮道,“二位是避世太久,不知近来天下风云大变,要出事啊!”
沈栖游重新开了间包房,邀请小二跟随其上,也便是在此,听到了一些他们从未关注之事。
说南越都城建邺,约莫三月前,一场瘟疫在城中流传起来。开始得了疫症之人只是头痛脑热,与风寒并无差别,随着病情发展,十日左右便会意识恍惚出现幻觉,口中更是胡言乱语不止,声称自己身上有东西在长。
长了什么呢?得病之人给出的答案都不一样,家人还以为他们只是犯了癔病未加理会,谁知不过半月,那些人竟当真长出了他们口中所言之物,可具体是什么,没有一个家人愿意外说。
好在此病传染极其怪异,没有人知道究竟如何传播,只知道他并不传穷苦之人,而权势越大财富越多之人便越有可能染上,也因此,南越皇帝已经一月未上早朝与出现人前了。
浔城做白江鲟做得最好一家便是城西的天韵楼,可谁知那天韵楼老板姚文赋只是去了一趟邺城,回来就染了病,连带着整个浔城都人心惶惶,天韵楼自然也暂时关了门。
沈栖游听及此处,问道:“此人如何了?”
小二叹了一口气,道:“他回到浔城已是一月前之事,如今……已经离去了。”
沈栖游不由惊异:“竟有如此怪异之事……”
小二道:“是啊,据说连护国大将军都得了此疫病,还好我们只是平头小百姓,寻不上我们。现在大家私底下反而传言,这是给那些利用权势之人一个教训呢。”
“护国将军?”沈栖游问道,“可是江万里大将军?”
小二道:“看来二位确实对世事毫不关心,是江万里的父亲,上任护国江项易,算算时间,应当已去了半月了。”
是江师姐的祖父……
怪不得江葶苈赶着回家,想是亲人离世,有许多事要处理。
沈栖游道:“这天韵楼的老板,可有下葬?家在何处?”
小二道:“他的府宅邺城人都知晓,公子随意到街上一问便可。”
沈栖游谢过小二,剩他二人之时,问谢归忱道:“师兄可也觉得此事异常?”
谢归忱看向他,又听沈栖游道:“近来怪异之事频发,我总觉得与那对我双亲下手,与害师兄之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