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谦的声音都在颤抖。他没法想象檀玉在知道那样的祸事后还要向他剖心自证该有多痛苦,所以他不能让檀玉说出口,一刻也不能等,必须马上就告诉他的小玉:他不在意,他相信他。
檀玉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没想过谢谦是这样一副样子。在他没回来的时候,他想过很多谢谦知道他窥探朝廷私密后的样子——或许是盛怒、或许是失望、又或许是回到一年前,他再次长久地冷落他。檀玉唯独没有想过谢谦会紧紧抱住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他相信他。
他慢慢抱住谢谦的腰,听他在耳边说:“小玉,你别怕。李家的事还没有坐实,我与督查司手上均没有证据……你要相信你的母族……”谢谦顿了顿,“……就算李氏当真附逆……也与你没有关系,你是出嫁子,已是谢家人,就算是剥皮实草,也不会牵扯到你……小玉,别怕。”
檀玉从谢谦怀里直起身子,他看着谢谦有些干裂的嘴唇,就知道他又在外面奔波了一个下午。他抬起手摸摸谢谦嘴角,轻声道:“我从来都没有怕过。”他望望谢谦的眼睛,“可是谢谦,你觉得夫与妻之间该是什么样子的?”
他眉头微微蹙起,依旧是那个困惑的神情:“你以我为饵能迷惑寿安郡王这件事我并不难过,反而觉得欣喜。这至少证明了我与你夫妻一体,能够同甘共苦。可是李氏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李檀玉,在你眼中,就那么脆弱不堪,不能与你共担风雨吗?”
他看着谢谦的眼睛,头一次露出失态的模样:“还是说你觉得这件事里,我会站在李氏那边,背叛你,所以你才不肯与我说?”
“谢礼之,”一行泪倏地落了下来,檀玉看着面前的男人,终于问出了他压在心底的疑惑,“……你究竟拿我当做你的妻,还是你一时兴起得你很大宠爱的玩物?”
一室寂静。
谢谦头一次见到一向端庄知礼的檀玉露出这种神情。一句一句的逼问好似刀子般捅在他心里,几乎让他感到窒息——原来他的小玉一直都压抑在这种痛苦里,而这一切痛苦的源头,竟然是他自己。
檀玉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扭过头不肯再让谢谦看到自己难堪失态的表情,许久才轻声道:“我会离开这里。”
谢谦下意识问:“去哪儿?”
“榆钱巷,”檀玉说,“我要在那里好好静一静,想一想我该怎样面对你。”
谢谦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在、在家里不能想吗?”他拎起地上一本书,十分惊惶,“就在家里,你想扔一地就扔一地……烧了撕了也行,都依你。你要是不想看见我,我就躲远点,不在你跟前儿晃悠……”
“不行,”檀玉道,“在这里,我看到哪里都会想起你。你在乱我的心,我不能在这里。”
他捧着谢谦的脸颊,温声道:“你答应我的,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怎么能反悔呢?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是将军,带兵的人,更要言而有信。”
见谢谦又要摇头,檀玉掰正他的脸:“难不成你以前给我说的话都是哄骗我的?做不得数?”
一句句昔日诺言生生把人架了起来,谢谦抬手攥住檀玉衣袖手腕,艰难问道:“……那能不能等雨停再走?眼下天黑着……不好行路……”
他们两个这样斗眼神斗了许久。良久,檀玉疲惫地挪开视线,徐徐吐出一口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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