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将刚刚从桌上顺下来的怀表,替他别上。
这回周怀年倒是没躲,只是冷哼了一声,说道:“呵,你倒是会拿我当枪使。”
说完从衣架上取了黑色礼帽戴上,也不应她“行”还是“不行”,便抬腿往外走。
苏之玫有些急了,提着旗袍就追了出去,“周怀年,你这是应了还是没应?”
周怀年没停脚步,也没回头,人都走到楼梯口了,这才丢下一句:“你若保证,往后再不随意进我的屋,这事儿我便应了。”
苏之玫没想到他竟说这个,忍不住冲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好!一言为定!”然而,没办法,她还是只能接受他的交换条件。
*
到商会,随从阿笙进来向周怀年汇报。
“先生,宝丽鑫的老板已经亲自把衣料送过去了。”
蘸着墨水的钢笔,在周怀年的手中顿了顿,笔管渐渐被墨色充盈,他面上仿佛依旧冷寂,语气却明显含了几分心切。他问阿笙:“然后呢,如何?”
阿笙支吾,两手紧贴裤缝,抬眸试探他的神色,半晌,才答道:“好像……似乎……看起来……不是太高兴。”
周怀年笑,心里头莫名舒畅。执着那支蘸饱墨水的钢笔,在一份文书上果断签下自己的名字。
阿笙不解,挠头问他:“先生,不用送点别的东西过去,弥补一下么?比如口红?或是香水什么的,总会管用……”
“管用?”周怀年斜睨他一眼,是想说他呆瓜的意思。不过,又懒得和这榆木脑袋的年轻人多做解释,便将钢笔的笔帽套好,而后,面色轻松地吩咐:“不必了,你去万源饭店定两个位子。还有,房间也要一个。”
阿笙再次挠了挠头,想问,却是没敢。于是,犹犹豫豫地回了声“是”,这才慢慢退下。
周怀年唇边的笑再次浮起,是忽而想起那人恼的模样,又想起自己怎么有点恶作剧的坏样,于是,那笑意便染得整张脸都是。
不久,他办公桌上的电话机便响了起来。
等铃声响过三次后,周怀年这才不紧不慢地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久不出声,而周怀年在这头却也猜得出是谁。办公室里现下只他一人,脸上的笑便都要溢了出来,这表情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情形。
“喂,我是周怀年,你是哪位?”他的明知故问,给了电话那头的人确凿的认定。
“周先生,谁家店铺开业送衣料的?您这是故意让我难堪么?”
电话那边的声音果然恼了,周怀年猜的一点不错。
“哦,我以为不让人告诉你是我送的,你便猜不到是我呢。看来,在你的心里,也不是全没我,是吧?”
也不知没能见面的这几年,他是从哪儿学来的油腔滑调,惹得那边的人愈加不快。
“我这开的是药铺,你知道刚刚那场面,围观的人都要比抓药的人多了!那位宝丽鑫的老板,还说……还说往后进了新料子都往这儿送,你这是成心不让我做生意了是吗?”
“没有。不敢。”周怀年的声音渐低了下来,有些受了委屈的意味,“那日你让我帮忙,我帮了,而后就再没你的消息。你又不让我去寻你,所以今日我若不这般,你的电话也不会打进来。穆朝朝,你心里,可还记得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周怀年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不是……”那头的声音这会儿变得喏喏,“是应当要谢你的。”
周怀年握紧了话筒,说话也温柔下来,“嗯,那就谢我——陪我吃顿饭,如何?”
他没看到,电话那头的人在默默地点头,虽然没有回应,他却自顾自地报出了用餐的地点,“万源饭店,晚上七点。你来,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