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在外逛了一遭,听了一些民间关于洛平川事情的反应,只能说京城这边还好,比较靠北,但是对于一些守旧的东南地区,他就不清楚了。
东南地区对于洛平川这事,无异于经历了一场超强飓风,尤其洛平川的籍贯地,当年她三元及第时,村里、县里还有州府都送了牌匾,连牌坊都建的格外高大。
现在骤然一个惊雷告诉他们洛平川是女子,本地人也懵啊!
现在听说陛下没有过多怪罪洛平川,仍然还当着官,只是罚了她三年的俸禄,功名还在,但是大家还是觉得心里忐忑,看着三元及第的牌坊,一时间无所适从。
未来让他们怎么宣传,自己村里祖坟几百多年冒了一次青烟,最后还落到一个女子身上了,不敢想未来有多少人会说道。
许多本村的人欣喜功名还在,无论是男是女,但是功名不是假的,最重要现在陛下不怪罪,他们的洛三元还当着官,旁人一切不好听的话都是酸言酸语。
至于其他州府的人则是看热闹的更多,也有幸灾乐祸的,许多地方针对女子的批判言论多了起来。
一些人猛然发现,他们大景朝现在不仅有女状元,还有女侯爷、女将士、女学生,这也太巧了。
再加上年初的税政改革,算是彻底刺激到一些人的神经,整日写诗、写词批判,想要警醒朝廷,最重要的是让霍瑾瑜拨乱反正,不要“执迷不悟”。
而曾太傅、谢公作为当世响当当的文坛魁首,又在朝廷担有职位,各种各样的帖子和书信都送到他们府中。
宣王也只是被京城官员和宗室烦,以他的权威,想要躲人还是容易的。
曾太傅、谢公就难了些,与他们写信的,不是往日好友,就是昔日桃李。
现在各地每天送到两人府上的书信都以筐计算。
曾太傅初时还有耐心,后面就有些麻了,一件事你听了十几遍,还能有耐心,但是若是几十遍,耳朵都起茧子了。
不就是一个女状元吗?有什么可稀奇的,又不是出现一个女神仙,一个个看书信内容,怎么跟天塌了似的。
对面帮他收拾信件的宋致嘴角微抽,“老师,你一开始听说这消息时,不是差点摔了一跤吗?”
此事虽然不是他亲眼见到的,却是曾师弟和他说的。
曾太傅当即眼一横,振振有词道:“老夫那时是因为石板上有霜,不小心滑了一跤,才不是因为这事。”
宋致:“是是是……您才不是因为洛平川变成女子而惊讶,她若是变成神仙,你才会跳起来。”
“宋致,你找打吗?”曾太傅目光顿时锐利起来,抓起桌边的镇纸,意思不言而喻。
“老师,我不想找死。”宋致看着曾太傅手中冒着寒光的镇纸,后背泛起了虚汗,两步上前,将他的镇纸哄走,“老师,这东西硌手,你若是想动手,咱们上手就好,别拿东西砸,伤了弟子没事,若是摔坏了东西,你也心疼。”
“吃什么药了,居然变得这般油嘴滑舌。”曾太傅由着他动作,上下审视,人似乎也没有生病。
宋致闻言,有些尴尬地桌上的砚台也挪开,防止老师又换了一个东西,“您年纪大了,发脾气容易出事,你说得对,洛平川是女状元,没什么可稀奇的,她若是真如你所言,变成了女神仙,还是咱们大景朝的福气。”
“什么福气?”曾太傅抬手拍了他一下,“闹得天下大乱,有本事藏一辈子。”
宋致:“又不是她愿意的,她比谁都想藏一辈子,谁曾想那日邓生喝的那么醉,居然事后还有脑子,我真怀疑他后来是为了报复洛平川,谁知道误打误撞,他怎么能那么肯定,以前我都恍惚了好几天。”
“……”曾太傅精眸一闪,用诱哄孙子的语气问道:“你从前恍惚了几天?老夫都差点摔一跤,你以前年纪小,被吓到也正常。”
“没多少,只是被吓一跳……”宋致话说到一半,瞬间合上了嘴,侧头对上曾太傅满是鼓励的眼睛,顿时干笑,“老师……弟子说的也是前两天的事。”
“哼!”曾太傅若是被他哄道,就白长了这么大的岁数,干瘦的大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别想着哄我,如果老夫知道你说谎,哼哼……”
“……”宋致感觉手臂这力道犹如鹰爪,他家老师真是老当益壮。
宋致:“老师,你冷静些,弟子也就比您提前一些日子,略微比邓生爆出来时早一点,就早一点点。”
“什么时候?给个确切时间,是一年,还是两年,或者当年洛平川是状元时,你就知道了。”曾太傅继续逼问。
宋致侧头,有些尴尬道:“没那么多早,就是当时与宣王一起下民间整治田地兼并侵占的时候发现的。”
曾太傅如白雪一般的胡子顿时抖了抖,“真是我的好徒弟啊!”
合着那么早。
也不提醒他一下,让他受了惊吓。
想到此,曾太傅气不打一处来,抬起手往他头上拍。
“欸!老师,老师,您别打了,小心闪到腰。”宋致小心躲闪,既要让他师父出到气,自己还不能伤到。
外面守门的老赵见到这一幕,在宋致冲出来时,默默伸出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