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鼎唾了一声,冷漠地移开视线。解决完奸相,那就只剩……赵鼎微微仰首,望向宫墙。
宫墙上看不到明黄的身影,但赵鼎的心里却忍不住出现了一丝期待:如今没了秦桧,那他们的陛下是否会……
【秦桧死后的第三年,34岁的陆游,在老师曾几的保荐下,终于走出山阴,进入仕宦之途。他先被任命为福州宁德县的主簿。两年后,又调入京城,担任敕令所删定官,主要负责修改审定律令,次年,也就是1161年,陆游又被升为大理寺司直兼宗正簿,负责司法工作。】
【1161年,这又是多事之秋的一年。】
【春天,北边传来了宋钦宗的死讯。】
【绍兴和议之后,宋金关系有所“缓和”。赵构寄出那封“臣构言”的书信后,金朝当即遣使回了一封册文,册封赵构为帝,赐国号宋,并殷勤叮嘱或者说警告他要带领大宋“世服臣职,永为屏翰”。当然,作为给赵构乖乖听话的奖励,金国终于松口放回赵构日夜思念的母亲。韦贤妃连同装有宋徽宗、郑皇后、邢后梓官的十余辆牛车踏上了回归南宋之路。】
“什么!”
刚才还缩在地上咒骂不停的赵构突然一跃而起,两眼放光地望向天幕:“当真?!当真?!”
天幕上正放映着韦太后乘坐牛车南归的视频,赵构一瞬不瞬地盯着与他分别十数年的母亲,看着她斑白的两鬓、沧桑的面颊,赵构心酸不已,不禁泪流满面:“母后啊,朕的母后!”
刘光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上前一步扶住哭啼不止的赵构,忍不住低头耳语:“陛下,秦桧已死,难道您还要继续与金议和?”
“当然!”赵构斩钉截铁:“你没听到吗?绍兴和议后,金帝放回了韦太后!”
赵构痴痴盯着天幕,看着韦太后坐在摇晃的牛车上心痛不已。这牛车实在简陋,不仅没有拜访点心茶具的托架,就连太后所用的软垫都无比简陋,根本就是破布一块,连点刺绣都无!
就在赵构义愤填膺之际,天幕上的韦太后突然流畅地吐出一串女真语。赵构一愣,还没开口请刘光世翻译,就听得天幕上又传来几声小孩子的嬉笑。
两个金人打扮的男孩儿活泼地爬上牛车,一边流畅地用女真语同韦太后应答,一边亲昵地依偎到太后身边。两个孩子互相打闹,时不时还撞到韦太后的身上,但韦太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满脸慈爱,颇为纵容地抚摸着他们圆溜溜的小脑袋。
赵构呼吸一滞。
刘世光缓缓偏头,眼神深沉:“陛下,还要臣翻译吗?”
赵构脸色难看无比,猛地挥拳砸向身前宫墙——当然,宫墙安稳不动,赵构的表情却瞬间扭曲。他龇牙咧嘴,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朕今日方知始皇之痛。”
刘光世面上沉默不语,心里却觉得赵构此言颇为好笑:始皇有血性囊扑二子,他赵构敢吗?这两个孩子虽然跟着韦后归宋,却都是金人的后嗣。依着那句“臣构言”来看,赵构恐怕不仅不敢扑杀二子泄愤,还要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们,以示对金帝的诚心。
只是如今全天下都看到了这幕“母慈子孝”。待韦太后回宋,倘若赵构当真供奉此二子,就算他扯着孝敬母亲的名头,恐怕也会激起民愤……所以他的陛下,究竟准备如何应对?
赵构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
他咬牙切齿地看了天幕半晌,最后恨恨下令:“反正他们说的是女真语——刘将军,你且将‘翻译’广而告之,就说这两孩子是钦宗后妃的野种,太后心善,特带此二子归宋。”
赵构的想法实在太过荒谬,刘光世忍不住出言提醒:“陛下,懂女真语的不止臣一人。”
“你照做就是,”赵构转回头,眼神狠厉,俨然是下了决心:“爱卿放心,在南宋,懂女真语的人都会和你翻译得一模一样。若有人译文不同,想来他是金国的细作……细作,就要诛、九、族!”
……
【众人南归之前,宋钦宗赵桓挽住韦太后的车轮,哀哀请求她转告高宗赵构,倘若能把他救回南宋,他在蜀中随便择一城居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