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过去又喝了第二杯
明知道爱情像流水
管他去爱谁
大姐的手指,轻柔地滑过杭攸宁的发间,小太阳将她的脸烤得热乎乎的,她昏昏欲睡,恍恍惚惚做了许多梦。
就在这时候,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了,一股寒气冲进来。
杭攸宁激灵一下醒了,是一个年轻人,长得很好看,就是满身戾气。
“我他妈让你把门前扫了你听不见么!”
大姐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忙不叠的赶过去:“对不起,对不起,我这来客了!”
“店你能开就开,不能开滚!”
他甩了一句,把门摔得山响。
杭攸宁平时不爱管人闲事,但是这次没忍住开口问:“这是谁啊?”
“对门的,家里有钱,买了一条街的铺子。”她说:“原来他爸总带他来剪头发,现在他爸不在了,凶得很!”
“他叫什么名字啊?”
“好像叫方临河。”大姐说:“看上他了?可别啊!他成天在外面打人!”
当然没有……
杭攸宁掩饰的笑了一下,随即凝视那个年轻人的背影,她在想,这里为什么会出现一个……天生的杀人犯?
应该是巧合吧?
他看上去应该没有犯过罪,她现在也没工夫管闲事。
她又在邓丽君绮丽的歌声中,昏昏欲睡。
做了好几个梦,终于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老板娘在一旁,搓着手,尴尬地笑道:“孩子,你睡着了,这扯不扯,时间有点整长了……”
杭攸宁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从发根开始,一头的乱卷纠缠在一起,圆滚滚的,如同一颗柔软的刺猬。
而且特别显老。
十八岁的年龄,跟旁边已经过了四十的老板娘,活像是姐妹。
老板娘讪讪地笑:“你别看乍一看不好看,这发型,你得细瞅!”
于是杭攸宁鼻尖贴着镜子,细瞅,瞅了半天。
老板娘在一旁,心虚得都快给她跪下了。
她才开口道:“好漂亮啊!”
“啊?”
真的,杭攸宁这辈子从来没有打扮过自己,她脑子里好像就缺乏了关于“漂亮”的这根弦。
但是此刻,她觉得镜子里的自己很不一样。
毛茸茸的卷发,让她看起来像个成熟的女人,那道疤又添了几分凶悍,像电影里的女特务。
而不是那个她熟悉的,苍白孱弱的样子。
杭攸宁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她一鞠躬,道:“谢谢老板娘!”
柔软的毛栗子跟着抖了三抖,老板娘尴尬地赔着笑了。
杭攸宁回了赵明明家里。
她已经把这个废弃破旧的老屋,当成了自己的家了。
屋子里收拾得整整齐齐,买了锅、碗、手电筒,甚至一件冬天的厚棉袄,她把它当被子盖。
在早市买的,凌晨的时候,有菜农挑着菜来卖,不到七点就散了,因而叫早市。
也有人卖牛奶、卖家里不用的东西、卖病猪肉、卖磁带、卖黄色杂志……
衣服说是外贸进口的,但都旧旧的,有股味。
有人说那衣服不干净,有人穿了之后发现有血迹,还做噩梦。
杭攸宁不怕这些个,反正不用票又便宜,她买了一大堆,才花了十三块钱。
她买回来,用消毒水泡了一下午,晾干了之后,原本那种耀目的天蓝色,变成了一种淡淡的灰蓝。
她觉得很漂亮。
西服外套太大了,她索性学着杂志上的女郎,披在外面,裙子则别了几个别针,正好是时下流行的“一步登”。
没有镜子,她看不到自己,却觉得自己很漂亮。
这是第一次,她没想案情,她什么都没想。
只是转着圈,开心地哼起歌来:“我要美酒加咖啡,一杯接一杯……”
张淑芬最讨厌人“臭美”,不过这通常是骂杭雅菲的。
杭攸宁没有什么臭美的机会,因为她不漂亮,衣服也都是穿张淑芬和杭雅菲的旧衣服。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穿“新衣服。”
夜幕低垂,云霞跟夜的宝蓝色,混合成无比壮阔的紫色,房间里渐渐地暗了。
新衣服的颜色,也渐渐看不清了。
就这时候,她突然听见了“碰”的一声。
如同雷鸣一样,把她从美梦之中惊醒。
她目瞪口呆地回过头。
一个老人家站在门口,同样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明——明明——”
老人喉咙响着,发出拉风箱一样的声音,指着她不停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