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默来找高启强后的第二天，高启强做了老默婊子的事就传的人尽皆知，有人说见到两人厕所的隔间里搞得天昏地暗，也有人说老默趁放风的时候拽着高启强钻被窝，各个说得绘声绘色，仿佛是一场场活春宫他们都亲眼见过似的。
做老默一个人的婊子，和做所有人的婊子的确不一样，至少被一群人堵着扒裤子的机会是少了，只要老默大马金刀的坐在附近，也不太有人去找高启强的麻烦。不过徐江的手下根本不着急，他们知道老默没多久就要出去了，高启强躲不了几天，如今见他受不了要主动去卖屁股，都想着不如让他过两天好日子，等江哥来了再让高启强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高启强跟着陈金默往厕所走的时候，闹事的人在一旁吹口哨，大声喊着：“默哥，我那儿有擦手油，你尽管拿去用，这玩意长得粗枝大叶的屁股倒是紧得很，我们好几个人才能操开呢。”
唐小龙攥着拳头坐在离厕所的不远处，目光从起哄的几个人脸上一遍一遍扫过，把那些狰狞的五官都刻在脑子里。
老默和高启强在厕所的隔间里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高启强有规律的踢着门版，时重时轻，装出在办事的声音。他这才压低了声音问：“你可想好了，要是被抓着，可没有回头路。”
“要他妈什么回头路。”老默从水池后一块松动的砖下，拿出片从洗手间上抠下来的白瓷砖，他蹲在水泥地上磨着锋利的刃口：“那个狗东西一进来，我就抹了他的脖子，管他是什么人，我就不信，放干他的血还有不死的。”
“你想想你女儿。”高启强不愿意闹出这么大动静，他学乖了很多，知道做这些见不得光的坏事，应该像条滑不溜手的鱼一样，不知不觉逃出生天。
听到女儿老默的手停了停，他难得的犹豫了一会，抬起眼皮看着高启强：“你想怎么样？”
“抹脖子太扎眼了，做了你就彻底没活路了。”不光老默没了活路，难保审讯的时候不把他带出来。高启强心里只有个大致的计划，他昨天才偷偷和那个管教说他要见陈书婷一面，现在还没听到回音，这时候也不好先跟老默说。
“哼。”老默没等来一句有用的，以为是他胆小，低着头继续磨起瓷砖。
“高启强呢？”
门外管教的声音传来，唐小龙迅速敲了两下门，老默一把推开高启强，爬到水池下把瓷砖塞回去，高启强一边喊着“到”，一边装模作样地提着裤子，把门拉开一条缝，刚好挡住老默的身体。
“干吗呢？”管教也没等着他回答：“跟我走，有你电话。”
高启强一头雾水地跟进管教值班室，他缩着肩膀站在那里，等对方冲他扬了扬下巴，才走上前把办公桌上的塑料听筒放到耳边。
“喂？”
不知道那头的人是谁，又在做什么，电话里传来断断续续的钢琴声，高启强看着站在不远处站着的管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电话两端皆是沉默，高启强随后听到陈书婷不耐烦地用指甲轻叩着电话：“不是你要找我吗？说话。”
“啊，我……”高启强想了想还是向管教背过身，仿佛这样也能隐藏他的声音：“我找了个人。”
“什么？”陈书婷没听明白。
“监狱里有个人叫老默，陈金默。”高启强听出陈书婷的耐心有限，索性一股脑地说出来：“安警官曾经找我查过他，他的相好是黄翠翠，现在他知道了是徐江杀了黄翠翠，愿意帮忙。”
高启强说到这里生怕陈书婷对他的私自决定不满，他解释道：“监狱里徐江的人不少，光靠我和唐小龙……”
“无所谓。”陈书婷打断了高启强的喋喋不休，她轻笑一声：“你能拉的到人是你自己的本事，不用告诉我。我这人一向信奉做事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还有后果。”
高启强很清楚她在说什么：“不管这事成不成，都不会和你扯上关系的。”
“你明白就好。”
“我们会尽量做的干净，不过想要隐蔽的话，最好要有管禁闭室的狱警放我们一马。”
陈书婷想了想说：“等着吧，这事要是有消息了，自然有人通知你。”
高启强犹豫了一下，他又问陈书婷：“你为什么要帮我？”
“既然你说徐江注定要死，是不是我动手对你和泰叔根本就没所谓，那你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给我铺路？”
陈书婷没有立刻回答，她似乎是在斟酌，又好像是在等待，要不是电话那头的钢琴声一直在响，高启强都要以为通话已经断了。
“我不止是在帮你，我也是在帮我自己。”陈书婷的口气有些欣赏的意味：“高启强，你要搞清楚一点，泰叔无妻无子家大业大，但他手底下不养闲人。白江波死了，徐江也快了，那你说泰叔手里生意怎么办？”
“你就不想帮你儿子挣一挣？”高启强脑子有些乱，他只能想到放假时偶尔陪着小兰看的那些香港电视剧，巨富后宅争名夺利，几个孩子斗得你死我活想出头，高启强怎么也想不通竟然还有人要把钱往外推。
“哈哈哈。”陈书婷在电话那头笑出声来：“我也不瞒你说，我儿子现在是泰叔心里第一位的继承人，好好教养个几年，未必不能给他撑门户。但是这里面的浑水太多、太深也太脏，我可舍不得我儿子去碰。也怕有一天，一个不小心我们母子俩被连人带车的撞到桥下，淹死在里面。”
高启强咽了口口水，他听陈书婷不疾不徐地接着说：“我心不大，很多事我不愿意做，更不愿意我儿子沾上。”
“我们孤儿寡母的，只能找一个有能力做，也愿意做的人，替我做。”
“你要是不做，我自然能找到别人帮我做。”
话说到这，高启强也再无他想，这时突然听到一个女声模糊地传来：“太太，高老师来了。”
“哎，高老师来了啊，又要麻烦你了，晓晨，来，叫人。”
钢琴声停了。
“高老师。”
“陈姐，晓晨。”
“陈书婷！”就是这几个字让高启强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浑身都紧绷起来，光秃秃的指甲几乎要抠到肉里去。
“不好意思，我打个电话，晓晨，先带老师去你房间吧，要听话啊。”陈书婷的语气轻松，像是在给别的家长介绍经验：“这老师挺好的，我挺喜欢，高材生就是不一样，晓晨的奥数都进步不少。”
“你放了我弟弟！陈书婷！”高启强气急败坏地吼道：“我不可能投靠徐江，你别把我家人牵扯进来！”
“谁知道呢？”陈书婷听着高启强急促的喘气声，慢悠悠地说：“人想活着，总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