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看着鼎内的毒蝎绞杀最后一只白鼠,发出低低的笑声,吓得一旁的侍女汗毛耸立。
荀彧抬眼看了一会儿坐在角落的人,叹了口气低下头继续写字。
“师兄,没事我就回去了。”厮杀的戏码已经结束,贾诩起身,向荀彧作别,“文和,你真的不知道奉孝去了哪里吗?”荀彧抬起头,担忧地看着面无表情的人,他已好几日未见过郭嘉,令人在府中上下搜找几日,也没有找到。
“无非是泡在哪个歌楼里了吧。”贾诩拍了拍袖口,似乎粘上了一点鼠毛。他回看向荀彧,屋里的静谧垫在室外的蝉鸣下。贾诩理解了他师兄的意思,但他只是装不懂。
“文和,你能帮师兄去找找他吗?”
许是天气太热了,室内的冰块又化了个七七八八,贾诩竟然感到一阵恍惚,好像回到了好几年前的夏天,也是蝉鸣鸟叫下,荀彧请贾诩去找一找郭嘉,贾诩总是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学长这样完美的人,谁都无法拒绝他的请求吧?
就像现在,贾诩心虚地低下目光,轻轻地应了。
其实贾诩几日前找过郭嘉,与其说是找,不如说是派人去绑架。之前出府找的屠夫都准备好阉割手术了,侍卫却在外面找了大白天,回来说没找到人。
贾诩难得过了不久的安生日子,荀彧便让他去找郭嘉,说是不恨是不可能的,找到人,一定要先割了。
离开最后一处有点名气的歌楼,贾诩拖着疼痛的瘸腿,登上了马车,滔天的怨气冲地连车夫都后脊发凉。没有,郭嘉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贾诩想不出如果连酒楼和歌楼都没有郭嘉人影,哪里还值得郭嘉一待待个好几天。
贾诩沉思着郭嘉能去的地方,脑海中总是不断闪过在辟雍时的事情。
郭嘉的身边总是热闹非凡,似乎所有人都喜欢他,性格有趣,又名列前茅,天才一般的人物,不光与同龄人有聊不完的话,郭嘉与不同级的学长和学弟们也有很多相处在一起的时候。贾诩那时候总是在一旁,只是像个木头一样静静待着,所谓尊文若学长的请求监视郭嘉。
“真难缠啊。”
这是某一次在酒楼找到郭嘉时,醉醺醺的郭嘉被他扯走时说的话。贾诩记了很久,心也空了很久。
啊,酒楼。
怎么就想起来了。
贾诩皱眉。太阳都要休息了,本想直接回府了,好死不死地想起来还有一处的酒楼没找。便是城外,一处贾诩撒过莲子的地方。
等贾诩下马车,太阳已经在地平线了,拍了拍下马车时在车轼上蹭的灰,拄着拐走向那升起灯火的酒肆。老板娘远远看到了他,她还记得这个在她的池塘里撒下荷花种子的瘸腿公子,便热情地出门迎着他,得知贾诩来找人,听完描述,很快对上了号。
居然真在这里。
贾诩感到意外,跟着小二上了楼,停在一厢房门口,不知要不要进去。
“公子怎么了?”侍女静候在一旁,看贾诩直立在那儿,不禁发问。
“你在外面等着。”回过神,贾诩说完话,拄着拐进了屋子,扑面而来的酒气冲地他太阳穴隐隐作痛,绕过屏风,一道半开的窗户泄出几缕微风,缓解着屋内的酒气,透过缝隙,贾诩看到灿烂的晚霞如火焰在天边灼烧成片。
余晖下,郭嘉背着光俯在木桌上,瓶瓶罐罐倒了一桌,几个酒罐滚落在地上,郭嘉半梦半醒之间,眯缝的视野里,看到了来人,“哎呀…文和,你终于来了…”
贾诩鄙夷地看着对方,转身要走,“文和——别走,你不带我回去吗?是…嗝,文若学长让你来找我的?你不带我走,你怎么交差啊?”郭嘉撑着身体要起来,手一滑,整个人跌落在酒桌上。
“要是还能爬,就爬出来,要不然你什么时候酒醒了自己再回去。”贾诩回应道,看对方毫无反应,疑惑着走近,拿拐戳了一下郭嘉的腰,却被抱住了拐杖,害地贾诩差点没站稳,“耍什么酒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