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浔着人去安抚温家,只称虞茉身子不适,需留在帐中静养。至于他,重新理正衣冠,凉凉看一眼,旋即掀开帐帘走了。
不多时,宫婢送来精致糕点与几本闲书,并一盒不知从何处搜刮的小玩意儿,有九连环、瓦狗、磨喝乐,分明是孩童用来打发时间的。
应是他特地交代过,宫婢放下东西便悄无声息地退离。帐外也恢复寂静,只余山间清风吹拂树叶的轻微响动。
虞茉未着寸缕,仅有的蔽体之物乃是薄毯,不得不当作浴袍卷裹在身上,骂骂咧咧地下了床。
太子出行,难免铺张,但来得不巧,沉甸甸的木箱多在马车放着。她转了一圈,连男子衣袍也没瞧见,只好作罢。
若说赵浔苛待,却不曾打她骂她,仅仅只是剥了......衣服,还堂而皇之地锁进箱子里。
害得虞茉有心计较,竟寻不出适宜的角度。
她简单用过膳,以清茶漱口,百无聊赖地翻几页书,一面琢磨稍后该如何诘难,一面稀里糊涂地睡去。
而赵浔遇上了去岁来此占山为王的黑熊,魁梧壮硕,奔跑起来并不被身形拖累,气力也无穷大。
追风虽胜过凡俗骏马,但面对凶兽,仍会本能地战栗。
他不做多想,伸臂攀住树枝,敏捷地爬至高处,让追风藏去安全的地方。再将长弓拉满,屏息等待。
当黑熊叫嚣着靠近,淬了迷药的箭矢“咻”地穿破树叶,没入宽厚熊掌里。
但一支两支显然不能阻挡它的步伐。
赵浔足尖轻点,改换方位,连射十二支,皆是冲着黑熊四肢。
它察觉到危险,踉跄着掉头离去,可为时已晚,最终摇摇晃晃栽倒在老树旁。
静候了半盏茶的功夫,赵浔随意摘下抹额,吹哨唤回追风,从马鞍包里取出信号烟,将方位知会负责运输兽笼的禁卫。
返程,遇上同样满载而归的江辰——
淡蓝色的花蕊插在衣襟上,面颊一侧沾了血迹,狼狈而不失意气。看向赵浔的眼神则带了嘲弄,不避不让。
而赵浔看似平静,咬肌却鼓起紧绷弧度,快速思忖几息,冷不丁出声:“你知道吗。”
江辰下意识问:“什么?”
正是趁着这愣神的一瞬,赵浔抬手,将花瓣薅掉,补充道:“她会是我的妻子,也只是我的妻子。”
“你!”江辰崩溃地去接花瓣,“你既得到了她的心,何至于连朵花儿也容不下。”
赵浔冷淡勾唇:“容不下。”
若今日,虞茉选中的乃是江辰,亦会生出同样的占有欲。
江辰自然也明白,无力地扯了扯唇角,好气又好笑:“真是服了你了。虞妹妹呢,方才进山前,在席间没瞧见她。”
少了碍眼的花,赵浔面色稍霁,语调跟着柔和些许,答说:“坐了太久马车,不太舒适。”
有太子殿下照拂,江辰倒不担心,摆摆手:“走了。”
赵浔生擒黑熊的消息很快传遍围场,龙颜大悦,要留他说话。赵浔却眉眼间微有不耐,抬眸看向母后,隐晦示意。
“......”萧芮音叹为观止。
向来不近女色的儿子,一朝有了心上人,竟恨不得时刻黏着人姑娘,也不害臊。
但儿子撒娇——
她权当是撒娇罢,做母亲的如何舍得不应。
于是萧芮音止了圣上的话头,朝赵浔道:“去看看宋医官的药煎好了么。”
他如释重负,感激地看向母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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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至帐子里,虞茉正睡得香甜。
许是嫌热,她浑身赤裸地趴伏在锦褥之上,有明黄色的华贵面料作衬,赛雪肌肤更是闪动着细碎光泽,圣洁而美丽。
赵浔有心靠近,可双足似有千斤重,怔怔立在原地,用目光虔诚地描摹美若画卷的仕女胴体。
醋劲和怒气,在此一瞬消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几乎溢出眼眸的爱意。
她似是饱满多汁的蜜桃,而他则是渴水的旅人。受本能驱使,赵浔喉头快速咽动,贴身衣袍也被撑得变了模样。
好半晌,他艰难地别开脸,脚步匆匆,绕过屏风去沐浴。
狩猎免不了沾染血腥,合盖多花些时间反复搓洗才对。可他垂眸,正视自己叫嚣的欲念,以最快速度出了浴桶。
帐中没有换洗衣物,也用不上。
他自博古架取出装有用具的精致方盒,拧开瓷瓶,舀了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白腻药膏,替毫无防备的虞茉均匀涂抹。
医官说了,此物妙用极多,百利而无一害。
赵浔熟稔打圈,令药效融进肌肤,薄唇也忍不住在少女如瓷的肩头游走,留下点点或深或浅的吻痕。
他莫名想起了冬日里大雪纷飞的京城,红梅瓣瓣坠落,便如眼下纯粹。可惜多有不便,否则他当真要为虞茉作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