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下午放学的早,差不多四点钟就放学了,地方远的学子回家要赶路,放学太晚的话就要赶夜路了,不安全。
一下学宋声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了,来的时候是走中街过来的,回来他走的小路,从西街回。
西街有一个小集市,虽然人多不大好走,但这会儿集市应该都散的差不多了,从集市穿过去离城门口很近。
宋声沿路过去发现集市上果然人流稀少,摆摊卖东西的人早就已经回去了。
不过走到半截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人影很眼熟。
走近一看,不就是早上在城门口跟他搭话的那个壮汉吗?
“大哥,你怎么还没回去呢?”
壮汉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说道:“嗯……东西还没卖出去。”
宋声感到很惊讶,都这个点儿了怎么还没卖出去?他朝旁边的摊子上看去,早上看到的雪白的狐狸皮毛还在那摆着。
除此之外,箩筐里的其他东西毛皮也没卖出去。
这不太可能啊?如今的天气已经很冷了,这白色的雪狐皮毛刚好能做个毛茸茸的衣领围脖,应该很多那些贵妇们的喜欢才对,怎么可能卖不出去?
就算这里是集市,贵人们府上的管家也会来采买东西,看到这么好的东西,应该巴不得买回去献给主子博个奖赏才是,怎么会卖不出去?
“都这个时间了,估计没人会来了,要不先回去吧,明天再过来一趟。”宋声劝道。
壮汉看起来很沮丧,他还惦记着给阿娘买药的事儿,不太想走。
可这个时间再不走,等会儿天就黑了,回家还要走上好一段路,天黑走夜路不安全。
“等会儿回去的路上跟我说说情况吧,看看能不能帮你出出主意。”
壮汉看了看天色,最后还是依依不舍的收摊了。
两个人一块出城,聊了几句后宋声得知了壮汉叫楼泰,家住在比宋家村还远的秋明村。
楼泰今天进城后就去了集市,他带来的雪狐皮毛干净雪白,没过多久就引来很多人的注意。
其中有一个大户人家的婢女,想要买回去献给自家的姨娘,结果她今天采买的东西太多了,剩下的银钱不大够。
便开始压价,楼泰的雪狐皮子价格虽然要的不低,但比这着市场价已经不算高了。
那婢女就想以低价买下,楼泰不同意,她就搬出了自家姨娘可是县丞府上的,谁今天要是跟她抢这块雪狐皮毛,那就是跟县丞大人作对。
小丫头泼辣的很,她这么一吆喝,大家都惧怕县丞大人,没人敢来买了。
楼泰又不想以低价卖给她,要是以低价卖给了她,给阿娘的药钱就不够了。
他就一直等着,希望等这个婢女走了之后,能有人来买走这块儿皮毛,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也没等来第二个买家。
“楼大哥,你怎么没去大户人家门口转转,上门悄悄问问也好,万一就有人看上了呢。”
楼泰沮丧道:“我、我嘴笨,其实我以前去过,可是人家嫌我长得丑,直接就赶我走了。”
楼泰因为之前打猎的时候从山坡上滑下来,脸上留了一道疤,从额头滑到眼角这么长,也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他都已经年过二十四了,还一直未曾娶亲。
“那个县丞,为什么一提起他大家都害怕?咱们城里官最大的不应该是县令大人吗?”
楼泰道:“咱们县刚换了个新的县令,新县令一来得先熟悉情况,好多事都得仰赖县丞。而且咱们这个县丞在咱这里好多年了,都说铁打的县丞,流水的县令,他厉害着呢,哪有人敢得罪他?”
楼泰这么一说宋声明白了他的意思,县丞看自己升官无望,索性就在这里扎根了,大小也是个官,民不与官斗,好多派来的县令都是来这里过度一下,待个一两年就走了,实际管着这里的还是县丞。
宋声想起今天听同窗聊闲话时提到了这次这个新来的县令,听说是姓卢,好像是范阳卢家的人。
县令夫人是一起来陪从上任的,姓崔。既然县令是范阳卢家的人,这范阳卢家又是名门望族,望族不与外姓通婚,那么这崔夫人,想必是清河崔氏的人。
既是清河崔氏的人,那就好办了。只是不知一个名门望族的人为何会到他们这种小地方做县令。
宋声道:“楼大哥,明天你再来卖这雪狐皮,不用来这集市了,也不用去其他有钱人家门前卖,我跟你说个地方,你去那卖,肯定能卖出去,而且不会压你价。”
楼泰闻言眼前一亮,“宋老弟你说,去哪卖能卖出去?”
“县令府上。”
“什么?去县令府上?为啥?”
“县令夫人既是姓崔,应当是清河崔氏的人。冠了清河崔氏这个名头,言行举止都会受到约束。况且她是随夫君到任,崔家的人一向有礼教,咱们这地方又没什么好东西,这雪狐皮毛也算是不错的了,为了体面她一定会买下来。况且,女人总是喜爱这些东西的。”
“可是、我去县令府上敲门,真的会有人来询问吗?”
“相信我,会的。世家大族十分注重名声,即便是不买你的毛皮,也会以礼相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