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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大唐狄公案(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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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大唐狄公案壹(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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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大唐狄公案·壹(32)

胖妇笑眯眯地把两人迎进了一个小客厅。她说,下午正好有个最好的房间,价格是三吊铜钱。狄公说太贵了,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双方同意减为两吊。狄公付了钱,胖妇领着两人进了一个装饰华丽的大卧室。她离去后,竹香道:“这确实是这幢房子里最好的房间。那个夫人肯定是用这个房间来会她的相好的。”

“我们四处看看!”狄公道。

“你得等一会儿。鸨母很快就要来送茶,届时别忘了赏她铜钱,这是规矩。”她见狄公准备坐在茶几旁边,又随口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们得更衣,这里的人眼睛很尖,他们要是发现我们不像一对相好,会起疑心的。”她走向梳妆台,脱去外衣和便裤。狄公也脱去身上的衣服,换上干净的白色薄纱睡袍。这些睡袍通常挂在床头的红漆衣架上。竹香赤身裸体地站在梳妆台前擦洗身子。长期的卖笑生涯已使她丧失了羞耻感。狄公发现,她的体形很美,但当她弯腰时,狄公的视线落在她的背部和臀部的累累条状疤痕上。

“谁把你打成这样?”狄公震惊地问,“是排军?”

“哦,不是的。”她若无其事地回答,“那些疤痕是一年多以前我被卖到妓院时落下的。我今年十六岁,可那时还是孩子,不愿接客,所以经常挨打。不过,我还算幸运。有一天,排军来逛妓院,看上了我。他对掌柜说要赎我出去,掌柜就拿出当年我父亲画了押的我的卖身契,说我的身价是四十两银子。”她转身穿上睡袍,一面系着绸腰带,一面笑着继续说道,“掌柜刚要加上其他必须偿还的费用时,排军一把夺过卖身契,说:‘好,就这么定了。’掌柜向排军要钱,排军只是用眼睛瞪着他,说:‘我刚才不是付钱了吗?你敢说我赖账?’可以想象,那家伙当时是怎样一脸哭相。然而,他还是换了一副笑脸,赔着小心说:‘嗯,给了,你给了,谢谢。’排军就带我走了。掌柜知道,要是上公堂告状,排军就会带上一帮人把妓院砸个稀巴烂。说来,我算是走运的。虽然排军脾气有点暴躁,可他心地善良。我也不介意这些疤痕,可以说,它是我那活儿的标记。”

竹香叙述期间,狄公拉开了梳妆台的所有抽屉。“没什么,”他道,“没有任何东西。”

“你想找什么?”竹香坐在床沿问,“凡是来这儿幽会的人,走的时候都要把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为的是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们知道,在这种场合,被人敲诈也是常有的事。你若要寻找线索,唯一的希望是察看床架壁上贴的诗画。这些诗画通常只署假名,不过,你会识字,也许能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鸨母托着一只大盘子走了进来,盘子里装有一壶茶、一碟和一碟新鲜水果。狄公塞给她一把铜钱,她客气地笑了笑,离开了房间。

竹香拉开床帘,上了床。狄公脱下帽子,搁在茶几上,然后也上床,在苇席上盘腿而坐。这是那种古老的柜式床,里面如小房间一般大,左、右、后三面均为乌木雕板壁,板壁上的框格一直伸到床顶。竹香跪在靠后的板壁前面,仔细地将一根发簪往一个小洞里塞。

“你在干什么?”狄公好奇地问。

“我在塞壁上的窥视小孔。”她答道,“一般来说,这样早是不会有别的客人的。不过,多一个心眼总好。反正,我们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在干什么。”

她坐在狄公对面,身后垫了个大枕头。

狄公想,此次他来这里,确实学到了许多东西。以前,他尚未娶原配夫人时,会不时光顾京城的高档妓院,但一些普通的妓院则从未去过,因而他对这种场所的习俗及其所提供的色情服务一无所知。他抬起头,捋了捋胡须,开始逐一审视板壁上众多方形和圆形框框里所贴的诗画。通常每对夫妇都会在自己的床壁上贴一些歌颂古代贞男节女的诗画,以此作为装饰和启迪。自然,这里的诗画则是属于轻浮一类的。一些光顾此地的文人为了自嘲,常常会即兴写下几行诗文,倘若这些诗文写得不错,鸨母便会将它们贴在床壁上。随着时光的流逝,原有的诗文旧了,鸨母又会贴上新的。狄公诵读一首诗的一联,这联诗是用流畅的行书写的:

一朝跨进温柔乡,顷刻富贵成烟云。

他点点头,道:“诗句尚可,可惜太露了。”之后,他突然直起腰,目光落在一首七言绝句上。这首七言绝句的前两句字迹娟秀,与他在冷青的银铺里所看到的那卷莲图上的诗文如出一辙。后两句是用工整的小楷写的,似乎出自大家闺秀之手。没有署名。

他慢慢地诵读前两句诗文:

日月穿梭起秋风,艳败落江流中。

接着,又诵读后两句诗文:

胜似蔫留枯枝梗,惊扰他人比翼梦。

按照诗坛惯例,男的先写前两句,女的接着写后两句。在这方面,此诗似乎是符合的。诗中的“艳”暗指两人不正当的关系,“败落”则指欢娱短暂。那个老乞丐曾说滕夫人的相好是一个穿戴整齐、脸上有红晕的年轻相公。一个人脸上有红晕并不一定是酗酒之故,也可能是肺病引起的。而冷德正是死于肺病。此外,这位年轻的画家还偏爱画莲,这似乎也是契合的。狄公对竹香说道:“这首诗很可能是滕夫人和她的相好合写的。”

“我不明白诗里说些啥,”竹香道,“不过听起来很悲伤。你认识她相好的字迹?”

“嗯。不过,就算我没看错,也对我们寻找杀害滕夫人的凶手没什么帮助。那个写前两句诗文的年轻相公已经死了。”狄公想了一会儿,继续道,“现在你最好下楼,设法向鸨母打听那一对男女的详细外貌。”

“你是不是急着赶我走?”竹香唐突地说道,“不过,你还得再忍耐一会儿。眼下我们还得在一块儿。”

“对不起。”狄公抱歉地笑了笑。他没想到这个姑娘如此敏感,不过,她的顾虑却是正确的。“我考虑不周。”他迅即补充道,“不过,我非常愿意你待在我身边。你把茶盘端来,好不好?我们一边吃、喝茶,一边说话。”

竹香默默地下床去端茶盘。她把茶盘放在两人坐的苇席中间,倒了两杯茶,接着放了一颗到嘴里。之后,她突然说道:“你终于能像在家里那样躺在一张像样的床上了。”

“你说什么?”狄公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在家里那样?你很清楚,干我们这行是没有家的!”

“别说鬼话来唬我了!”竹香不悦地说道,“你装得很像,以至于排军和他的人全蒙在鼓里。但是,你不可能糊弄一个与你同床而坐的有经验的女人。”

“这是什么话?”狄公怒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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