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五行合纵
二个月后。
甘陕交界之处,长武县附近。长武县,乃黄土高原丘陵沟壑区,是古丝绸之路陕西的最后一站。自古为古豳国之地,为三秦通往大西北的咽喉关隘,素有“三秦屏障”“秦陇门户”之称。县境北临宁庆县,与子午岭相望,南依岐凤县,与陇塬县、关山余脉相近,境内的泾河、黑河、南河3条河流和近千条干支毛沟,将全县切割成北塬、巨家塬、枣元塬三大块,塬高、沟深、坡陡。
这种地质地貌,足能藏下百万兵将!
天色已近黄昏,黑河旁的一片高塬之上,有四骑健马疾驰而来,停于深坡之前。
西北疾风劲吹,飞沙滚滚。
这四人看打扮,乃是两男两女,只是纱巾蒙面,看不清面目。
一个穿西式黑灰素装的女子把住缰绳,指着黑河对岸说道:“火家总坛火云庄,就在对岸,过河之后,还有三里路程。”
她身旁一个穿皮衣马裤、脚蹬皮靴、头戴阔边西式皮帽的男子应道:“好!天色已晚,我们去渡口休息一晚,明日再渡河。”
一名身穿道袍的男子说道:“这地方还真不好找,多亏真巧带路。木王大人……”
皮衣男子笑道:“病罐子,说了咱们路上不用木王木王地叫,你们还是叫我火小邪好了。”
在道袍男子身边,有个女子身穿颇为艳丽的西式女装,一双媚眼忽闪忽闪地说道:“木王大人,这里没别人,怎么能直呼你的名字啊。”
皮衣男子还是爽朗地笑道:“百艳,你们如果再叫我木王大人,那我就叫你们师父、师娘如何?”
道袍男子和艳女忙齐声道:“那可不行!”
这四人,正是火小邪、水妖儿、病罐子王孝先、百艳仙主。
火小邪笑道:“既然不行,那就说好了啊。”
王孝先、百艳只好点头称是。
王孝先说道:“火小邪,田问、林婉今天赶得到吗?”
火小邪笑道:“田问说到,他一定就会到,只会早,不会晚,他说不定已经在渡口等我们了。”火小邪转头对水妖儿说道,“妖儿,还是你带路。”
水妖儿嘻嘻一笑,说道:“是,相公!”一拉缰绳,拍马就走。
火小邪赶忙纵马跟上,两人并行纵马而去。
百艳仙主冲王孝先撒娇道:“乖宝,吃了两天的灰土,我身上好脏了,你晚上要陪我洗澡,给我搓背。”
王孝先忙道:“小声!小声!小猫你晚点再发浪好不?”
火小邪在前方高喊:“跟上了!晚上给你们找个大木盆。”
王孝先哎呀一声,低语道:“你看,让你小声,火小邪是顺风耳,这不又听到了。”
百艳娇声道:“好了好了,走啦。”
这两人一催胯下骏马,急追火小邪、水妖儿两人而去。
四骑再走几里,已经下到黑河边,天色已经渐黑,不远处一片灯火如林,人来人往,看上去的确是个渡口,只是热闹非常。
四人勒缰停马,水妖儿疑道:“这个地方不会有错,怎么有这么多人?”
王孝先说道:“不会是火家知道我们要来,把渡口占据了吧。”
百艳仙主说道:“火家只知道新任木王前来拜访,不知道木王就是火小邪,火木两家这几十年里关系不错,是迎接也说不定。”
水妖儿一直细细观望,说道:“的确没有兵戎之气,反而很有喜庆之意,只是兵不厌诈,火家要装,也装得像。”
火小邪笑道:“无妨无妨,我们只管过去就是。”
王孝先说道:“我们要戒备吗?我这次带了无数药剂。”
“不用不用!”火小邪摆手道,轻抖缰绳,率先先前。
水妖儿、王孝先、百艳三人便紧紧跟随。
火小邪怀中一痒,一个小脑袋钻出他皮衣领口,探头向外望去,吱吱轻叫两声,竟是那只帮了火小邪大忙的九品灵貂。
火小邪摸了摸九品灵貂的脑袋,低声道:“小小邪,饿了是吧,马上就到,到时候给你一整只烧鸡。”
九品灵貂分外开心,吱吱叫了几声,又钻回到火小邪怀中衣袋里去了。
四骑马缓缓行到渡口边,就听一声大喝,二个镖师打扮的大汉从路边蹦出来,劈头盖脸地大叫:“你们是什么人?”
火小邪抱拳道:“过路人,想在此借宿一晚,明日过河办事。”
镖师叫道:“此地已被包了!不能住人,你们沿河往回再走五里,还有一个小渡口!”
火小邪一见镖师胸口绣着“金玉祥”三个大字,心头一乐,说道:“王全、王兴两位老爷可好?请代我问候一下,我们再走。”
镖师微微一愣,正不知该说什么好,就听后面有人高呼:“哎呀,你们两个混蛋,快让开,快让开,贵客到了!”
就见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撒了欢一样疾奔而至,身后跟着数人。此人一见火小邪四人打扮,声音一颤,毕恭毕敬地问道:“可是木家大人?”
火小邪立即认出,问话的这个商人,可是个老熟人,笑道:“正是。”说着伸出手来,吹了一吹。
这男子鼻子一嗅,啊的一声惊叫,连忙跪地,高呼道:“山西王家堡金玉祥掌柜王兴,携父王全及全家老少,在此恭候木家几位大人多日了!”
王兴一跪,立即这个渡口百多号人,全部跟着跪下。
阻拦火小邪四人的两个镖师见状,悔得肠子也绿了,他们两日来驱赶了无数来渡口之人,赶得烦不胜烦,岂料今日的就是正主,跪地自己赏自己嘴巴:“小的狗眼不识泰山!该死!该死!”
火小邪跳下马来,几步走到王兴面前,将其扶起,说道:“请起请起!客气了,切不可如此。”
王兴口口声声道:“不敢不敢,各位请,各位请。”说着为火小邪等人引路。
火小邪也不再客气,偕同水妖儿、王孝先、百艳三人,随王兴向渡口一侧走去。
已有一间翻新的茅屋,灯火通明的开门迎客。
王兴驱开众多镖师,仅一人领火小邪四人进了屋,屋内一个老者正跪在地上,一见火小邪进来,立即跪拜道:“晋秦陇三省青云客栈总店店长王全,恭迎木王巡查特使,小店腿脚不便,未能亲迎,请特使恕罪!”
火小邪把面纱拉下,上前把王全扶起,连声道:“老先生,使不得!我当年在王家堡过火门三关的时候,还要多谢青云客栈的照顾呢!”
王全道:“哪里话……”可一抬头,看见了火小邪的面目,惊得张口结舌,“你,你是?”
“火小邪。十一年前,青云客栈第十一位入店的,都是十一,分外的巧。”
王孝先、百艳、水妖儿也拉下面纱。
王孝先说道:“对,就是和我王孝先同一届火门三关的火小邪。”
王全、王兴两人都哎呀哎呀哎呀呀呀连声叫唤,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们俩都知道当年火小邪尽管过了火门三关,却被火家逐出,从此下落不明,怎么阴阳轮转,十年河东,火小邪居然成了木家巡查特使?要是他们知道火小邪的真实身份是木王,恐怕下巴也会掉在地上。
火小邪反客为主,招呼道:“王老先生,王兴掌柜,请坐,请坐。”
王全、王兴激动得忘乎所以,这才回过神来,招呼着火小邪四人上座。
王全的确腿脚不便,走路一瘸一拐的,坐了下方,又惊又喜道:“火小邪大人,你是什么时候当了木家弟子的?”
火小邪笑道:“二个月前。”
“二个月前?”王全怀疑自己耳朵不好,是否听错了,又只能哦哦哦的说不出话,终于咽了一口口水,问道,“特使大人,那,那新任的木王是?”
火小邪笑道:“很快你就知道了。”岔开这个话题,说道:“想必其他三位,你也认得?”
王全道:“这位是逍遥枝王孝先王仙主,见过几面。这位是?”王全看向百艳仙主。
火小邪说道:“这位是木家长老,枝的百艳仙主。”
王全、王兴一听大惊,又要下跪。
火小邪连忙说道:“免礼免礼!”
王孝先轻哼道:“一听是木家特使、木家长老,就要下跪,见到逍遥枝就不当回事,时过境迁了已经。”
王全、王兴颇为不安地坐下,王全说道:“没想到百艳长老也肯来北方,小店此行,真是值了,能一睹百艳长老仙女下凡一般的美貌,又与您同处一室,值了值了,此生也值了。”
王孝先暗骂道:“你这个老色鬼!马屁精!”
百艳仙主呵呵娇笑:“我真的有仙女那么美吗?”
王全忙道:“绝无虚言!恐怕仙女也比不上百艳仙主你。”
百艳又笑得枝乱颤:“你这个小老儿说话怪讨人喜欢的,怪不得你会在这里,一定是青芽姐姐特别嘱咐,让你来此等候我们的。”
“啊,是!是!药王大人、青芽总仙主、甲大掌柜、乙大掌柜,半个月前飞鸟传书,一同嘱咐我,千万要赶到这里,照顾好特使大人和各位大人,并带上青云客栈的所有精锐,陪同各位去火云庄,我、王兴与火家几位堂主很熟,既能带路,又能保障各位的周全。只是你们来之前,不知是你们四位。”王全说道,又忙看向水妖儿,生怕水妖儿也是木家的某位不曾谋面的长老,“这位仙女是?”
水妖儿俏皮地轻笑一声,自行说道:“我是火小邪的妻子,我叫真巧,王孝先仙主算是我师父,但现在只是挂名在木家,还不是正式的木家弟子。”
王全忙道:“火小邪大人娶了如此美貌、如此聪慧的妻子,真是木家之福!木家之幸!真巧大人,有礼了。王仙主也是慧眼识珠,得了这么优秀的弟子,让人羡慕啊!”
王孝先被奉天郊外的青云客栈的小分店刁难过,又被乙大掌柜施过进不退蛊,在木家所有人面前丢过大脸,所以和青云客栈结的梁子很深,轻易化解不开,此番随火小邪出来,终于有机会让他出口恶气,于是哼哼道:“哎呀,若不是我和巡查特使火小邪沾亲带故,青云客栈的三省总店长也不会这么恭维我吧。哎呀,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啊,我能进木家,是因为火家不要我,还混成前任木王林木森的弟子,当上了仙主,胖好味和我一届火门三关的,只不过混成青云客栈的灶房伙夫,好多人都不服我啊。”
王全被王孝先说破了原委,尴尬道:“不是不是,王仙主误会,绝对的误会。”
王孝先噗了一声,心里总算平衡了些。
百艳仙主一旁咯咯直笑,拉过王孝先的手,媚声说道:“乖宝,别再为难他们了,小孩子似的,听话,啊?”
火小邪见该说的也说了,笑了两声,说道:“两位店长,有劳各位千里迢迢来此迎接我们,辛苦了。”
“不敢当、不敢当。”
“两位店长,我们也饿了,能否安排些吃的来?烧点热水,供我们洗漱?”
王兴忙道:“已经安排好了,里里外外,一应俱全,此地虽小,我们也搬了半个青云客栈过来。”
王全却说道:“四位大人稍等片刻,晋秦陇三省青云客栈的主要人员,都在外久候多时了,请容他们进来拜见。王兴,快去叫来,快去!不要耽搁了大人们就餐休息。”
火小邪不好推辞,只能同意。
王兴快步出门招呼,很快呼呼啦啦进来三十多人,站满了整个屋子,听王全号令,全部毕恭毕敬地向火小邪四人跪拜请安,无人敢抬头直视火小邪,唯有一个女子,不住向火小邪看来,表情又惊又喜,显然是认出了火小邪。
火小邪何等眼力,一眼便认出此女,正是对自己有恩的王兴之三姨太青红。
火小邪暗念道:“怎么她也是青云客栈的了?”
众多青云客栈的店长跪拜完,王全、王兴便催促着他们赶快离开。
火小邪起身叫道:“青红大姐!”
三姨太受宠若惊,赶忙停步,王全王兴没想到火小邪认得她,便只让她留下,催促其他人尽快离去。
火小邪喜道:“青红大姐,真没想到能再见到你,你请坐,请坐。”
三姨太不如以前那般霸气,有些为难,一边向王全王兴望好几眼,得到示意后,方才犹犹豫豫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火小邪依旧喜道:“青红大姐。”
三姨太忙道:“大人,切莫叫我大姐了,怎么敢当。”
火小邪一腔热情,立即打了折扣,问道:“你现在也是青云客栈的了?”
“是啊,五年前甲大掌柜、乙大掌柜巡查到王家堡青云客栈,破格进了木家,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前我只是井底之蛙。”三姨太谨慎道。
王兴说道:“现在她是王家堡青云客栈的账房,微末的职位,她能来拜见大人您,全凭她是我的妻子。我有一点私心,为她走了个后门,您千万不要见怪。”
王全也道:“她的木家药理,只是刚刚入门,好在王家堡青云客栈这两年很少有五行世家的客人来住,比较清闲,所以没给青云客栈丢脸。”
三姨太有些欣喜地说道:“火小邪,我是万万没想到你就是木家巡查特使。”
王全立即训斥道:“是大人!大人的全名,是你这样叫的吗?”
三姨太马上低头,不敢再说。
“无妨、无妨。”火小邪心头反倒一沉,说不出的有些心酸,三姨太本是一个女中翘楚,言行泼辣,很有主见,怎么七年之间,变得懦弱了许多,若不是容貌依旧,真不敢相信她就是三姨太,难道进了木家青云客栈,对她影响这么巨大?
在无力匹敌的强权面前,有人仰头不屈,有人低头顺从,有人避之千里,各有各的道理,并无对错之分,只是选择不同,未来的路便不同罢了。
时间能成就一个人,同样也能毁掉一个人。
火小邪本想和三姨太畅谈几句,见她一副低头顺耳的样子,只觉得索然无味,便说道:“青红大姐,你能成为木家人,实在太好了,改日有空,我们再叙。”
王全、王兴便催促三姨太离开,三姨太欲言又止,站起走了几步,下了决心,问道:“潘子、乔大、乔二都好吗?我那两个丫头,时不时地还提起潘子,说他又好玩又很有义气。”
火小邪心中微痛,答道:“潘子现在叫金潘,是金家少主,未来的金王,乔大乔二是他的徒弟,也在金家。”
三姨太轻轻啊了一声,说道:“得罪了得罪了……他和你一样,都是年轻有为,可以做大事的人,反观我这个女子,年纪越大越安于现状,能知道些五行世家的事情,已经很知足了。”
王全斥责道:“你在说些什么?快下去吧快下去吧!”
三姨太应了声“是”,向火小邪轻轻一笑,眼中满是欣慰和赞许,盈盈拜了一拜,退出屋外。
酒足饭饱,洗漱停当之后,王全、王兴道过晚安,火小邪、水妖儿和枕而眠。
九品灵貂抱成一团,吃得滚瓜溜圆,在椅子上呼呼睡去。
只是火小邪一时间睡不着,水妖儿靠上胸前,问道:“怎么了,有心事吗?”
火小邪搂住水妖儿,说道:“其实我挺不想当木王。”
“你觉得被人捧着抬着巴结着,并不喜欢?”
“嗯,对。本来人人生来平等,圣人们定出三六九等,给出尊卑高低、身份权力,我是无名无份的小贼时,卑贱之极,谁都可以欺负你,一旦当上贼王,却是车前马后,前呼后拥,人人又敬你怕你。可笑的是,我二个月前还是个人人喊打的小贼。小贼和贼王,都是贼,也都是人,却有如此大的差别。”
“你说得没错,只是人人都有烦恼,小贼有,贼王也有,世间纷扰,每个人承担的不一样罢了。谁比谁更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我现在就觉得,当木王,并不会给我带来多少快乐。妖儿,我问你。”
“你说。”
“五行合纵之后,我丢掉木王的身份,你也不做水家人,我们两人去游山玩水,当两个普通人,再不过问世间的琐事,你说好不好?”
“好啊。”水妖儿甜甜一笑,更加靠紧了火小邪,“你愿意,我就愿意。”
火小邪吻了吻水妖儿的额头,说道:“你为什么从不问我是否恢复了记忆?”
水妖儿说道:“我只在乎现在的你是真心爱我,以前很多的事,我也刻意忘记了。快别想了,睡吧睡吧。”
夜凉如水,火小邪从睡梦中醒来,翻身一摸,水妖儿不在身边。
火小邪并不吃惊,起身一看,果然见到水妖儿一个人站在窗边,抱着双肩,瑟瑟发抖。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火小邪轻轻起身,拿起外衣,为水妖儿披上,将水妖儿搂在怀中。
两人一直静默不语。
水妖儿眼角一丝泪挂上脸颊,轻声道:“我,有点害怕。”
火小邪知道水妖儿怕的是什么,并无言语,只是让水妖儿依靠在自己怀中,双臂紧紧地抱着她,静静地陪着她,陪她度过每一个开始,和每一个结束。
天光大亮。
火小邪、水妖儿洗漱完毕,走出所住的房间。
王全、王兴已在屋外等候,见火小邪出来,赶忙又跪。火小邪懒得和他们再客气,看向对岸,说道:“用过早餐后,我们就起程。烦劳你们尽快准备!”
王兴应了,赶忙起身要去准备,这时一个青云客栈的弟子急奔而至,差点撞上王兴。
王兴骂道:“慌什么?”
这弟子跪地急道:“渡口四周,来了许多怪人,我们,我们被围住了!”
王兴惊道:“什么?”
火小邪一听,快步上前,问道:“什么样怪人?”
那弟子颤巍巍地答道:“他们远远地站着,也不过来,但我们过去,他们就不见了,怎么也找不到。渡口四周,到处都是,可能有几百人,也可能有上千人。”
王全一边一瘸一拐地走来,一边喝道:“都是什么打扮?”
弟子答道:“这些人都是藏在大石后,只露出脑袋,蒙着面,看不见他们的穿戴。”
王全紧张道:“这,这不该是火家人的作风。”
火小邪反倒一笑,说道:“王老先生,你在这里等候,我去看看。”说着,领着水妖儿大踏步向外赶去。王兴和来报信的青云客栈弟子赶忙跟上。
火小邪、水妖儿赶到渡口边,王家堡的武师、镖头,以及青云客栈的诸多人等,都是手持兵器,四处东张西望,严阵以待,只是明显表情颇为惊慌。
火小邪走至外围,放眼一看,果然看到渡口外围的河边、坡脊、塬顶、沟边,凡是能藏身之处,都有少则一个,多则数个的蒙面人头,向渡口这边死死地盯着。
报信的弟子畏惧道:“就是他们,一直这样盯着我们,也不过来。”
火小邪与水妖儿相视一笑,两人心里都明白了几分。
火小邪上前一步,高声道:“土王田问、林婉,是你们来了吗?我在这里!”
王兴一听,更是大吃一惊,林婉他当然认识,怎么土王会是田问?
火小邪喊完这句,那些远远躲着,只露出脑袋的人,一个个如同土拨鼠一样,突突突缩回身去,再看不见。
马儿轻嘶,很快便见到有两匹黄棕色的高头大马,从沟渠处跃出,向火小邪方向不快不慢地奔来。
马上的两个人,还能是谁,一个是新晋土王田问,另一个则是木家林婉。两人并肩同骑,男子英俊,女子端庄秀丽,端的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田问、林婉穿着中式便装,很是精神,林婉的头发也不再是纯白色,而是亚麻灰色,说明她体内之毒,已被渐渐控制住了。头发颜色一变,林婉看起来又多了一种风韵,美貌有增无减。
火小邪、水妖儿两人迎上,田问、林婉下马,四人二个月后,再度重聚。
原来是友非敌,木家一干人等,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王兴赶忙跪拜:“土王大人,林婉少主,没想到两位亲临,事先得罪了,得罪了。”
林婉柔声道:“王兴,快起来吧,这事还要怪我。”
火小邪拉住田问,就往里请,边走边问道:“田问大哥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田问说道:“昨日中午。”
火小邪一愣,哑然失笑:“啊?昨天中午就到了,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田问说道:“不便打扰。”
火小邪装作不悦道:“自家兄弟,怎么还这么客气,见外了不是。”
林婉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昨天中午我们到了以后,见渡口被人包下,就没有上前。等到你们来的时候,天色已晚,田问又觉得这时候去,还要劳烦照顾吃饭住宿,便又忍住了。今天要去火云庄,于是一大早就等候着你们出来。”
田问又说:“人也太多。”
林婉一副翻译官的模样,解释道:“田问回土家正式即位后,要出来找你,娘放心不下,便把土家精锐派出来,沿路保护我们,并以备不时之需。所以,有三百多人在渡口四周,土家很少这么多人一起出来,不肯抛头露面,所以……”
火小邪听得出话里有话,其实主要原因,缺不了林婉不肯在渡口与火小邪他们一起过夜,毕竟水妖儿在,林婉善解人意,生怕会有些尴尬。
火小邪笑道:“田问大哥,你真是有心了……哦!林婉,你刚才叫娘,是你们两位,已经回土家成亲,结为夫妻,入过洞房了吧。”
田问的脸唰的飘出一丝红晕,结巴着说道:“是……不错。”
林婉也红透了脸,娇羞不已,再不为田问翻译。
水妖儿闻言恭贺,田问、林婉赶忙还礼。王兴在一旁看着听着,满脑瓜都是雾水,可哪里敢问。
王孝先、百艳两人,迎面而来,本以为出了大事,赶出来助阵,谁知是田问、林婉到了。六个人很是热闹了一番。
火小邪、田问等人再聚,一番热闹,话不多表。
收拾停当之后,王全、王兴命令拔起营寨,非青云客栈的金玉祥武师和一些木家功力较浅的木家弟子留守,其余大部,约有百十人,护着火小邪等人,从临时搭起的宽大浮桥上通过。
火小邪去到对岸,回头见三姨太还在不住地向自己挥手告别,便也挥手示意,心里想道:“只怕以后也很难见到她了!七年前我从净火谷出来,多亏她的照顾,七年后再见,我连个谢她的机会也没有。唉!这木王身份,早日还给木家就罢!”
田问伸手向天,打了个响指,喝道:“都过桥来!”
此话一落,渡口四周密密麻麻钻出人来,多数身穿土黄紧身装,有赤手空拳的开路疾奔的,也有背着巨大的行囊紧跟的,基本上都是九人一组。
土家人络绎不绝地按田问的号令,从浮桥上通过,除了行走,居然没有一点说话、招呼的声音,纪律严明,步调一致,九个人九个人地通过,很是快捷。
人通过以后,轰隆轰隆,开始有马队、马车从渡口外围赶来,可以骑乘的马匹近二百,大大小小的马车八九十台,同样是土家人的行头,同样训练有素,连马儿都被训练得绝不嘶叫,步履稳如泰山,比先前九人一组的齐整,更让人赞叹佩服。
浩浩荡荡的土家大队人马,便这么井然有序地过了河,分开两边,向侧路行去,没多久就绕进沟塬,没有了踪影。
青云客栈的王全、王兴一直看得目瞪口呆,土家这样的一支队伍,青云客栈再练八辈子,也练不出来。本以为青云客栈晋秦陇三省的好手都在,很能给木家长脸,谁知土家的精锐人员一出场,不仅人数、所备物品远超青云客栈,在整体能力上,直把青云客栈比到十万八里外,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本以为田问不进渡口休息,会是风餐露宿,这回一看阵仗,只怕土家的临时营地,比青云客栈安排得更为舒坦。
火小邪心中很是敬佩,他之前见过的土家人,要么只有田问一个,要么就是二三个、四五个,没见过土家的大部队,这次数百人、马、车整齐划一地通过浮桥,实在让火小邪刮目相看,土家的实力,比木家只强不弱。
其实火小邪更想不到的是,这么多的土家人马,只是土家精锐的十分之一,而且不属于第一档,只排在第二。土家总部,位于内蒙和东北交界的荒漠边缘,乃是挖空了一座山,并深入地下数百米,一个迷宫般的地下城市,居住了近万之众,无须外界供应,也能自给自足。更为惊叹的是,土家这座地下城市,存在的历史长达近二千年,随便从里面拿出一件器物,就可能是世所罕见的古董,价值连城。
火小邪之父炎火驰,便是混进了这座土家迷城,盗走的土家重宝地一迷藏。若要细说,只怕十余万字,也无法讲完。
土家显尽实力,数百人分去两侧护卫,再见不到踪影。
田问抱拳拜谢王全、王兴道:“多谢搭桥。”
王全、王兴受宠若惊,差点要跌下马来,连声道:“土王大人太客气了!愧不敢当,其心惴惴。”
火小邪说道:“王老先生,王兴掌柜,请带路!”
人马滚滚而动,百余人提缰催马,护着火小邪、水妖儿、王孝先、百艳、田问、林婉六人,向前疾驰而去。
曲曲折折、高高低低行了约有三里路,人马来到一处深沟,前行道路渐窄,只能容两三匹马并行。
前方看似无路,直到近前,才看到有刀劈斧削一般的一线天,荒谷野沟,这一线天的入口处,居然竖着两扇赤红的石门,拦住了去路。
王兴走在最前,走至红门处,抱拳大声通报道:“木王巡查特使前来拜见!请开门!”
话音刚落,就见二条人影,跳将到石门之上,向下方观望。两人身穿灰衣,腰间系着红色腰带,挂红色腰牌,正是火家人的打扮。
一人叫道:“青云客栈的王兴吗?”
王兴答道:“正是!还有我爹,晋秦陇三省青云客栈总店王全。这是拜帖,请收纳!”伸手一甩,抛出一个竹管。
门上之人动作飞快,单手接过,从竹管内抽出一张青色绢纸,看了几眼,点了点头。
一个问道:“来就来吧,为什么这么多人?”
王兴答道:“木王特使到访,我青云客栈接待、护送,你说该不该这么多人?”
另一人叫道:“木王特使何在?请上前来一见。”
一直不说话的王全此时怒道:“我们早就知会了火家,今日到访,还有假的不成?你们若耽搁了,等我见到火王大人,非狠狠告你们一状!”
两个守门的火家弟子对视一眼,说道:“不好意思,多有得罪,请各位稍等。”说着跳回石门之内。
很快便听嘎嘎几响,两扇巨大石门,向内开启,显出一条笔直平整的道路。
两位火家弟子请道:“各位木家客人请进。”
王全、王兴来过这里,轻车熟路,也不客气,在前引路,带着火小邪等人鱼贯而入。后面有木家人,不忘给这两个看门人一人一包礼品,沉甸甸的,不知是钱财还是其他贵重物品。
门里道路笔直笔直,不见火家一人,木家人马走了约半里路,道路才豁然开朗,来到一处山崖前。
山崖上同样是两扇巨大红门挡路,只是门口站了七八个火家人。
王全王兴又是一番口舌,再给一人送了一包礼品,和行贿的感觉也差不了多少,这才又叫开了门。
火小邪对水妖儿轻笑道:“没有青云客栈打点,想顺顺利利进火家,还真有点费劲。”
水妖儿低声说道:“现在的火家最是俗气!”
众人再往里走,以不是刚才的一线天,道路建在山内,方方正正,宽敞了许多,依旧是笔直。
又是小半里路程,走到尽头,再度宽敞,还是两扇巨大红色石门挡路,火家人则翻了一倍,有十余人之多。
王全王兴再次与火家人通报、送礼一番,才开了石门。
火小邪无奈轻叹,不知这样下去,还要几重行贿受贿的关卡。
好在再往里走不过小半里路,眼前豁然开朗,大队人马已从山中隧道走出,眼前乃是一个方圆数里的圆形盆地,十分的广大。
这个盆地所见之处,裸露在外的地面、山崖,全是红色,好像刷了一层红色油漆似的。盆地正中间,一大片红瓦盖顶的亭台楼阁,树木不多,一览无余,看上去竟有千余间之多。一座如同紫禁城太和殿般大小相似、形状略同的巨殿,稳坐正中,深红屋顶,鹤立鸡群,分外的显眼。
而这座大殿屋檐下,明晃晃挂着一块足有数人高矮的金匾,生怕人看不到似的,上书三个赤红大字——火云殿。
正如水妖儿所说,火家的确俗气得很,为表示火家五行世家的身份,就建一个和皇帝老子上朝所用的殿堂差不多的建筑。相比木家、土家、水家、金家,木家总部是一个清淡素净的小镇,土家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地下城市,水家到处都是总部没有什么形态,金家最有钱本该最排场,实际上金家总部最是朴素,从安河镇的坤金王居所就可见一斑。
可惜金潘不在,否则见到一定会骂铺张浪费,他也不过住在上海租界的一栋不甚起眼的别墅内,金家主要人物开会,大多时候在屋里一挤,几杯好茶,几瓶好酒,几包哈德门便打发了,有时候连饭也不管,到饭点了就散会,自己找地方去吃。
有一队火家人马迎上,这回倒是客气了许多,领头一人拜道:“请木王特使大人及主要陪同去火云殿,火王严道大人携火家九堂一法,恭候大驾光临。其余护卫、闲杂人等,还请随我们去一旁歇息。”
王全王兴谢过,请了火小邪等人下马。火小邪、水妖儿、王孝先、百艳四人一直戴着面纱,火家暂且无人认得他们。
王兴低声与火家领头的人说道:“请速去通报,不仅仅是木王特使来了,新上任的土王田问,也随木家一起来了,呐,就是那位高个的男子。”
此人大惊,压低了声音道:“王兴,你我是老相识,你可不要瞎说。”
王兴说道:“这种事我还能骗你?再说我什么时候说过瞎话?”
“土王怎么会随你们来这里?”
“他与我们木家特使交情深厚!先不管怎样,土王能出窝,这对你们新任的火王严道大人,可是好事!快去通报,快去!”
这火家领队的人还有什么好想,脚底抹油,嗖嗖的率先赶回火云殿通报去了。
一行人有往前走,过了几道赤红色的大门,便见到那座金碧辉煌的火云殿。此殿远看已是壮观,走到近前,更是显得宏大气派,若不是屋顶是红瓦,真有皇宫大殿的感觉。只是四处不见有人,空空荡荡的,又显得此处有几分落寞。
未等登上台阶,就见大殿里黑压压的迎出一片人来。
领头一个,身穿淡灰色锦袍,两肩处绣着数团鲜红的火焰,闪闪发亮,十分夺目。此人相貌俊朗,白面无须,身材秀长,气势不俗,既有派头,又有几分谦虚,并无高高在上之感。只是他脸色惨白,看肤色颇有些不自然。
此人身边,僧道俗、老少男女皆有,衣着虽说是五八门,但腰间都挂着一个红彤彤的腰牌,引人侧目。
此人一见火小邪等人,立即抱拳,十分热情而且爽朗地笑道:“土王大人!木家特使大人!未能远迎,抱歉抱歉!”
火小邪看得真切,此人正是郑则道!而郑则道身旁的一个素装女子,五官长相,分明是水妖儿!
火小邪、田问等人抱拳还礼,看着郑则道等火家人直行而来。
火小邪对水妖儿低语道:“是水媚儿。”
水妖儿应道:“是!”同时向郑则道身边的“水妖儿”飞快地递了个眼神,眨了眨眼睛。
火小邪、水妖儿、王孝先、百艳四人依旧戴着重重面纱,所以郑则道尚未认出他们,只是郑则道身边的“水妖儿”,与火小邪身边的水妖儿眼神一碰,似乎就立即明白,眼中闪出一丝惊讶,立即恢复了平静。
火小邪所说不错,那位在郑则道身边,与水妖儿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正是水媚儿!
郑则道迎到面前,又是抱拳一拜,说道:“田问兄已是土王,可喜可贺!土王大人能够来火云庄,真是蓬荜生辉。”
田问抱拳还礼,一字作答:“谢!”
王全王兴连忙介绍道:“这位是木王巡查特使。”
郑则道见火小邪等人不露面目,只是微微抱拳,笑道:“特使大人,一路辛苦了!”
火小邪还了个礼,并不说话。
火家其他人等,也上前来问候,郑则道一一介绍:“这位是我的拙荆,水妖儿,想必土王大人很熟。”
田问说道:“是。”
郑则道欣慰一笑,继续介绍道:“这位是火法坛坛主苦灯和尚,尊火堂堂主尊景齐,耀火堂堂主耀景民,博火堂堂主博守在,辅火堂堂主辅守允,忠火堂堂主忠景世,纵火堂堂主纵景为,光火堂堂主光景遥,洪火堂堂主洪景科,严火堂堂主严守宝。”
火小邪等人一一招呼,抱拳示意。
火小邪认得大半,原先的博火堂原堂主博景尘、辅火堂堂主辅景在、严火堂堂主严景天、火法坛坛主火炽道人应死在伊润广义围攻严烈之时,所以换了两张新面孔不认识,还有两张熟脸。一是苦灯和尚,多年不见,他几乎没有变化,没想到他已成为火法坛坛主。另一个是新任的严火堂堂主严守宝,竟是在火门三关时,与火小邪有知遇之恩的闹小宝!
闹小宝已不是个娃娃,虽说他仍然是个娃娃脸,看着也有二十岁出头,个子不高,但显得分外的精神,算得上是美男子。
郑则道介绍完一圈,一直看着火小邪,等待火小邪开口介绍木家随行之人。
可火小邪只是站着,一言不发。
王全见火小邪迟迟没有介绍木家众人的意思,只好硬起头皮,代为介绍道:“啊,啊啊,火王大人多礼了。我们特使大人不爱讲话。哦哦,这位是特使大人的夫人,真巧。”
“你好你好,幸会幸会!”郑则道笑道。
“这位是逍遥枝总仙主林婉,现在也是土王田问大人的妻子了。”
“啊!天作良缘,登对登对!”郑则道赞道。
林婉温婉地施了一礼,以做答谢。
“这位是木家长老,枝仙主百艳。”
“久仰大名!百艳仙主来到火家这个荒山野外,实在辛苦。”
百艳仙主媚笑两声,取下面纱,说道:“没想到火王大人这么年轻英俊,这么涵养斯文,让小女子很是为您心折,心里跳得厉害。”
王孝先在百艳仙主身边猛拽她的衣角。
郑则道倒不是一个好色之人,只是平静地客气道:“百艳仙主过奖了。”说罢看向王孝先,立即岔开话题,“这位是?”
王全介绍道:“这位是逍遥枝仙主王孝先。”
“王孝先?记得记得!病罐子王孝先,当年火家择徒时,一身药理医术的绝技,所以去了木家!今日再见,幸甚!”郑则道又惊又喜地说道。
王孝先拉下面纱,不冷不热地说道:“是啊,当年多亏了火王大人您的照顾,我才能侥幸不死。”
郑则道一副恍然不知王孝先所说何意的样子,装糊涂地笑道:“帮了一点小忙而已,不足挂齿,你能成为木家仙主,全凭你的实力,我身在火家,也为你高兴。”
别看郑则道说话时用词十分客气,但口气语调绝拿捏得恰到好处,对田问、林婉说话,有礼有节不蔓不枝,对木家人说话,则是既显热情谦虚又能姿态比木家略高二成,彰显出高出一等的火王身份。这种说话方式,在官场上极为有用,上司、平级、下级,乃至平民百姓,都很喜欢这样的官员。
王孝先心里骂道:“你个郑则道,真会说话,脸皮之厚,算是罕见了!当年你和苦灯和尚,乱盗之关联手杀了开封亮八,被我看到,本来不想说的,你们却用毒想毒死我封口,好在我自己解了一剂,才不致死,现在居然变成你的功劳了。哎呀,要不是在火家的地盘,你又是火王,我真想给你下几剂猛药!解我当年之恨!”
王全又道:“我王全,和我儿王兴,不用介绍,您见过我们好几次了。我们父子俩这次是为木家领路的,火王大人海涵。”
郑则道不看王孝先,也不对王全说客气话,反而笑着看向火小邪,直视火小邪的眼睛,问道:“特使大人怎么称呼?”
火小邪变了变嗓音,低哑地说道:“我叫木邪。”
“木邪……”郑则道低声念了一遍,接着笑了笑,挥手请道,“呵呵!土王大人,木邪大人,木家各位朋友,请进殿休息,我们一会儿详叙。”
火家便请了众人上殿。郑则道显然对田问更加重视,亲自请了再请,邀田问与他并肩同行,走在最前,以示身份。
火小邪等人由其他火家堂主领着,尾随在郑则道身后,王全王兴虽觉得郑则道轻视了木家,但毕竟郑则道是火王、田问是土王,身份高低有别,只能如此。
火小邪看着郑则道的背影,走上了几级台阶之后,便觉得胸口挂着的火煞珠渐渐发烫,异常明显。与之同时,就见郑则道的脚步微微一顿,复又齐步,若不是火小邪一直盯着郑则道,这极快的脚步一顿,仍很是不易发现。
火小邪知道火煞珠发烫,必然与两颗火煞珠彼此感应有关,就如同两颗木广珠一样,分开得久了,再一靠近便能彼此感应,同时有很短促的冰凉。
如果另一个火煞珠,此时就在郑则道身上藏着,那郑则道脚步微顿,一定是与火小邪同时感觉到了两颗火煞珠正在彼此感应的缘故。
众人进了火云殿,就见正面一座三人高矮的天然巨石横陈在火王主位上,这块巨石形状如一个“火字”,遍体均是红色纹路,或深或浅,交错纵横,最后汇于下方。红纹汇集之处,巨石被人工切开一部分,形成一个能容一人端坐的石椅,石椅则是通体红色,极为耀目。
这块巨型奇石,如此天工造化,也堪称是无价之宝了。
郑则道请了田问、火小邪等落座下方,自己则快步走到巨石前,端坐于上,器宇轩昂,确有一派宗主的气势!绝不是能随便装得出来的。
郑则道坐定,低声唤了苦灯和尚上前,在苦灯和尚耳边极细微地耳语了两句。苦灯和尚点头称是,快步退下。
郑则道见田问、火小邪以及火家九堂一法已经悉数落座,呵呵一笑,向田问、火小邪顿首示意,问道:“土王大人,若知你亲临,我一定在火云庄三门外迎候,怠慢了怠慢了。只是,你怎么跟着木家特使大人一行来火家?”
田问答道:“低调顺便。”
郑则道笑道:“哦!理解了理解了!那土王大人,来火家有何指教?”
田问答道:“看看。”
郑则道显出一副略微失望的表情,说道:“没有其他事情,只是来火家看看吗?”但马上眉头一展,“也好也好,土王大人能来火家看看我们,更是火家荣幸!我们五行世家,理应平日里也多多往来。”
田问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