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冷岫放在龙床上,梁鄞的指尖尚未拉开她的系带,常年跟在他身旁的大太监纪丞便上前恭敬道:“陛下,鱼姑娘已回去了。”
梁鄞手上动作未停,剥下了冷岫身上的衣物,嘴角噙笑:“她在那里待了多久?”
向来在帝王面前行为得当面不改色的纪丞嘴角抽了抽:“回陛下,鱼姑娘……拢共蹲了一个时辰,出来时腿都麻了,走路一瘸一瘸的,掐了花苞就走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梁鄞摆摆手,和龙床上的冷岫共赴了巫山云雨。
丝毫不知道自己这几天一直往那儿跑都被查得一清二楚的鱼芹萝还毫无危机意识,动手将那朵月季花苞分开花瓣,仔细晒干,又加了香料,调制好后装入了香囊中。
鱼芹萝腰间别着新缝的香囊,整个人都香香的,心情都好了起来:“姑姑,你找我?”
教规矩的姑姑轻蔑地看她一眼,长得再怎么绝色倾城又如何,还不是个不知变通的花瓶。别人都知道往自己这儿塞东西,近日已有三四个秀女得了封号,就她还天天捣鼓这个捣鼓那个的,一副不急的样子。
姑姑道:“冷姑娘的封号下来了,陛下垂怜,赐封为冷美人。”
鱼芹萝奇怪:“姑姑,和我有关系吗?”
姑姑简直要被她蠢笑了:“冷美人特来找了奴婢,将你要进她的宫里,做贴身侍女伺候。”
鱼芹萝:?
鱼芹萝暗自啧了一声:“姑姑,这不合规矩吧?我爹爹的职位在这儿,冷美人一朝得了恩宠,也不该越过陛下有此行径。您身为选秀宫的姑姑,不拦着些冷美人,反而助纣为虐,当心未来东窗事发,您也受了牵连。”
这席话说得恩威并重的,高帽子一顶比一顶扣得很。
姑姑在宫里待了多少年,自是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前段时间她被捧得太高,有些忘乎所以,鱼芹萝这么一提醒,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她这才第一次认真打量了鱼芹萝片刻,眯了眯眼睛,语气已然没有了刚开始的轻视:“奴婢也觉得不合规矩,已经拒绝了。鱼姑娘,你且放宽心。”
鱼芹萝笑眯眯的:“好的姑姑,您辛苦,没事我便先离开了。”
午膳做了鱼芹萝喜欢吃的红烧鲫鱼,她食指大动,多吃了两碗饭,别的秀女们都去练女红了,她还在吃。
姑姑倒没在管她。
鱼芹萝自在惯了,吃舒心后才擦擦嘴,漱完口后离开了,心情颇好,步伐轻松地去了最近新发现的秘密宝地。
梁鄞批着奏折,纪丞听过小太监耳语的话,躬身给梁鄞复述了一遍:“陛下,鱼姑娘喜欢那道红烧鲫鱼,吃了三碗饭。”
“小鱼还喜欢吃小鱼吗。”梁鄞抬眼笑了一下,“吩咐御膳房,明日多给她送一道。”
纪丞应道:“是,老奴记下了。”
梁鄞批完手头的折子,净了手,才想起来问道:“她在何处?”
“鱼姑娘在冷宫偏殿那里晒太阳呢。”纪丞回道。
宝地是处凉亭,景色不错,有树荫有花香,只是邻着冷宫,平日里没多少人会经过这里,都嫌晦气。
鱼芹萝不嫌弃,懒洋洋地歪靠在美人靠上,一手支着脸,微风吹拂,阳光也并不燥热,不一会儿便闭目养神起来。
她睡着后还挺老实,睫毛纤长,根根分明,神态惬意安详,整个人也散发着花朵的芳香,和这偏僻的凉亭自成一体,恍若画中景物。
梁鄞见到她时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纪丞看惯了帝王的眼色,上前问道:“陛下,可是要叫醒鱼姑娘?”
梁鄞微微颔首。
纪丞还未上前,鱼芹萝突然打了个喷嚏,自己迷迷糊糊睁眼了。
……谁骂我了?
鱼芹萝坐直身体,不甚清晰的视线瞥到了不远处的人影,和那晚不一样的衣袍,但仍是一成不变的玄色,当即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她还没想好是站这儿行礼还是跑过去行礼,梁鄞已然走了过来,望着呆愣愣的鱼芹萝笑:“大理寺卿之女的礼数便是如此吗?见到朕都不行礼的。”
鱼芹萝立马跪在了地上,磕了个头:“臣女鱼蔓,见过陛下。”
“鱼蔓?”鱼芹萝的字在梁鄞嘴里滚了一圈。
鱼芹萝乖乖点头:“藤蔓的蔓。”
梁鄞:“起来吧。”
鱼芹萝站了起来,想了想,还是补充道:“臣女生平第一次如此近的见到陛下,陛下丰神俊朗,晃了臣女心神,这才失了礼数。还望陛下莫要怪罪臣女。”
梁鄞笑了:“蔓儿这是喜欢朕的意思了?”
鱼芹萝觉得自己此时无声胜有声更好,便摘下了腰间香囊,双手呈给了梁鄞,极美的眼睛像是藏了汪清泉。
只属于梁鄞一个人的泉水,只倒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
不可否认,饶是见惯各式美人的梁鄞也在那一瞬心动起来。
梁鄞轻咳一声掩饰过去刚才片刻的失神,接过了香囊:“你自己缝制的吗?”
“对呀。原料和香辛都是宫里就有的原料,香味能持续好久的。”鱼芹萝还挺自豪。
梁鄞的指尖摩挲着香囊上月季样式的刺绣,道:“蔓儿,随朕走走。”
鱼芹萝不明就里地陪帝王在宫里散起步来。
前脚他们比肩而行,后脚这消息就跟吹了风一样传遍了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