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五儿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觉得自己只是稍稍示一示好,对面的男子便魂不守舍,可见在这个世界里,美貌才是上天赐予女儿家的真正财富,智慧才具什么的都是赠品。想到这里,柳五儿不禁微微觉得有些悲哀。
可是,无论如何,柳五儿还是打算将自己的天赋用用好,于是她微微垂下眼帘,对钱槐说:“钱……大哥,”她努力给自己做了一回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舍不得媳妇儿套不着流氓,然后才小声地抱怨:“你就这点不好,就会瞎着急……”
钱槐好像一下子被天雷击中一般,张大了口,立在当地,足足有半分钟说不出任何话来,半晌才道:“五儿,你说什么?再……再说一次。”
柳五儿扁了扁嘴,不耐烦地别过头去,说:“我这个人吧,其实就是不喜欢被别人勉强着来。你若觉得我这个性子还可取呢,你就过两日再到我家来,陪我说说话解闷儿。”她见钱槐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登时拉下面孔,说:“你哄我呢,你原是不肯,嫌我……”
钱槐听着已经快要给柳五儿跪下了,他几乎指天发誓,对柳五儿说:“我在你跟前,若有一点谎话,天打雷劈……”
天日昭昭,哪里有半点要打雷的样子?
柳五儿似乎对钱槐发誓的效果很满意,轻声说:“那后儿个你当完差,便找个由头到我家来呗?”说着嫣然一笑,转身往大观园角门那头过去了。
钱槐几乎要跪着感谢老天了,喜不自胜地回去,张罗着后天过来柳家,该送什么礼。又想着柳父如今的还没什么体面差事,特为去求了爹娘,看看能不能帮柳父也谋个大管事的职位当当。
又过了两天,钱槐再度拎着礼物过来柳家,结果柳父不在,钱槐吃了个闭门羹,在门口等了好久,脖子伸得酸了,提着礼物的双手都快断了,才见到柳五儿的身影,悠悠地从大观园那头过来。
“钱……大哥,”柳五儿这回招呼得利落了一点儿,见钱槐拎着不少物事,“哎哟”了一声,说:“这怎么敢当——”
说着柳五儿带着一脸歉意上前,接下了钱槐手里的东西,抱歉地说:“大哥,真是不好意思,叫你受累了,今儿园子里活计多了些,出来晚了。”她哪有什么活计,总共不过给宝玉沏了一碗茶而已。
钱槐依恋地靠近柳五儿身边,心里正暗暗懊悔,早晓得这些衣炮弹就能叫柳五儿转了性,他早干嘛去了?
柳五儿嫌恶地避开了一些,压低声音说:“别,这儿人多,都是邻里的,看着不好。再说,我爹过不了一会儿就要过来了。”正说着,柳父那高瘦高瘦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巷口。
钱槐有点郁闷,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谁知道柳五儿反而凑到钱槐身边,说:“大白天的,人来人往,你就是留在这儿也不方便。我瞅着,倒不如你上回寻的那个穿堂,清净……”
说着,柳五儿白皙的面孔便泛上了一层红晕,连那玉色的耳廓也稍稍带上了些粉红,仿佛夏日里初开的菡萏般娇嫩,似乎一掐就能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