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名钓誉害死人啊!想着当年选了庶吉士,散馆后转了督查院,清贵身份有了,过些年便可分去六部熬熬资历,便是未来入不了阁,混个四品绯袍倒是有可能的,当年跟风上奏,一封奏疏洋洋洒洒,却恼了圣颜,一顿廷杖下虽争了些许薄名,却不想先帝一句:“黄正这厮着实可恶,他既沽名钓誉,朕就给他这个名声。”
二十余岁贬到了这洛都翰林院养老,三十余年下来,初时还不乏义愤之辈好言相劝,但久而久之,朝廷党争日剧,便逐渐无人问津,想这洛都翰林院地位尴尬,去了名声好听,连个正三品翰林学士都不设,数十年下来熬资历升到五品了翰林院直学士。同辈同科的,便是内阁大学生也有了几个,看看自己一身青衫,丢人啊。
回过神来,他焦急地向外扫了一眼,见赵阳还没到来,又赶紧看向坐在正首位置的年轻人,就对方没有动怒的意思,一张老脸笑的灿烂如,做了个揖,正要说话,却听门外传来一声嚷嚷:“老黄,大早的叫我过来忒没意思啊,到底有什么事?”
只见赵阳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走进来,背后的沈羽对他点头示意,算是问了好,顿时觉着副如释重负,赶忙道:“赵大人,还不快过来见礼,这位是……”
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光彩,手上折扇一合。道:“哦?阁下便是赵阳赵伯安?”
赵阳见有外人在场,表情也收敛了些,随便拱了拱手,算是见了礼:“本官正是。”
年轻人似笑非笑道:“在下在京中便闻得赵大人性情豪放,颇为特立独行,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啊。”这时他才注意到站在赵阳身旁的沈羽,眼中流露出了一丝疑惑。
沈羽微微笑道:“在下沈羽,暂忝翰林院编修一职,算是赵大人的学生。”
年轻人点了点头,也不回应,只是看着赵阳道:“在下洛英,希望接下的日子能与赵公公事愉快。”然后转头对黄正道:“接下来的事情,便有劳黄大人了。”
他似乎只是专程为了来看赵阳一眼,说完便起身离去,身后的黑袍人紧随其后,却是一言不发,走到门口时,一阵风吹过,带起了其中一人袖袍一角,沈羽不经意一瞥,却是皱起了眉头。
他抬头看了赵阳一眼,却见老友虽然依旧一幅满不在意的样子,眼神之中却闪过一丝凝重之色。洛英离去后,厅中顿时一静,过了半晌,却见黄正“啪”地一下瘫在椅子上,额头见汗,道:“总算是走了。”
“是啊。”赵阳耸了耸肩,随随便便拉了把椅子坐下,道:“京里来的,到底不同。”
“呵。”沈羽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神色,刚才一眼,隐隐见到衣角出类似鱼鳞的纹。他看了看赵阳,笑道:“看来是来找你的?啧啧啧,赵伯安,这字号不错。”
“何须介怀呢?”赵阳打了个呵欠,看了看外面天色尚早,对黄正道:“老黄,没什么事情我便先回去了。”
黄正哭笑不得的看着他道:“你这人,难道还没看出来……”
话音未落,却闻沈羽戏谑地道:“飞鱼服,绣春刀,京城来的,姓洛……”
“赵大人的面子,当真小可拜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