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儿，当心脚下。”
着一身玫红华服的妇人出声提醒她前面小跑着的孩子。
这是淑妃与她所出的大公主。
大公主闺名单一个“馨”字，皇上亲赐的名。
皇上登基十几载，端的是一代明君，但却就是子嗣稀薄。
馨儿公主是皇上唯一的子嗣。受的是无限宠爱。
小公主只有四岁，小脸如美玉一样的白净无暇，五官虽还没张开，但是却也看得出是皇上亲子。鼻子小巧像淑妃，但那一双明亮的眼睛神似皇上。清亮，又富有活力。
一身明黄冬袄裹着孩子小小一团的身子，奔在路上，像颗琥珀珠在滚动。
小公主好动身体也健康，不一会儿就出了热汗，碎发被汗水浸湿，一缕缕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淑妃虽是初为人母，但毕竟出身是个大家闺秀，大大方方的，对孩子也不溺爱，只随着幼儿爱动的心让她随心地玩儿。脸上是柔情慈爱，担心神色少之又少。
一干奴仆却不敢像主子一样的放心，放慢步子，乌压压的一群人，像条公主的小尾巴，亦步亦趋地跟着。
前面是个拐角，立了座一人高的假山。
小公主跑得不慢，一会儿就消失在拐角处。
淑妃朝那方向抬手指了指，身边的大奴婢就追了过去。
等淑妃走得近了，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些孩童嬉笑声，心中好奇，谁人在此处？
“馨儿？娘亲来寻你了，你在何处呀？”
柳暗花明。
碎步快走几步，这才看清了人。佘南音抱着馨儿。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平身吧。”
佘南音着了身浅灰色的素袍子，许久不见人了，淑妃心里大吃一惊，差点没把人认出来。这穿着，像什么样子？
淑妃虽然是心里不屑地想着人，但脸上还是做足了尊敬模样。只是手上已经探到佘南音怀里想把馨儿抱过来。
佘南音一怔，只一瞬的失神，立马反应过来，松了手。
白宏警告过佘南音，让他离自己的子嗣们远一些。
当年，佘南音手上沾了不少白宏亲子的血。
淑妃虽是后来进宫的，很多事不清楚，不过估计白宏也有让她提防自己。
淑妃连着行了告辞的礼，抱紧孩子，又是碎步快走地离开了。
目光飘忽地落在天边几处浮云上，心里苦涩传到舌尖，想吃点酸的，压一压。
日头渐高，春风和煦。
冬天里飞去南方的鸟儿，掐着时间，赶在早春时节回来了。
春天的皇宫，吵杂起来。
白天鸟儿求偶，育雏；晚上野猫叫春，扑腾。
坤宁宫却依旧如往日。说的薄情点，就是春天已经遗忘了这地儿。
宫里没几个人，除了佘南音主仆三人不时来回走动。春风一进坤宁宫里，暖意似乎都被黑沉沉的殿宇给吞噬，再吐出来则寒了风的性子，吹在人身上凉飕飕的。
佘南音打了个寒颤，裹紧身上的浅灰袍子。
随意走走，也好暖和暖和。
路过一扇半开的窗，老树上的新芽绿了春光，一片斑驳青翠映上红木窗页，好不明丽。
佘南音神都快被眼前景给吸走了，挪着步子靠近，但阳光却未照到他身上。
心里失望了一刻，他与春光隔了堵墙。
“臣妾给娘娘请安了。”
温润女声响起，沉稳地回荡在坤宁宫里。
佘南音吓得下意识想跳窗。
“娘娘？”
“免礼免礼，是什么风把淑妃你给吹来了？要来的话怎么不事先与我说一声，现下也没什么待客的准备……”
佘南音话里话外都是逐客的意味，淑妃——白宏的一条老狗，他不想惹。
“臣妾自娘娘回来后还未亲自来看望过您，臣妾给娘娘赔罪了。”
佘南音身形微微有些僵硬。他的离开，再回来，白宏把事压得死死地，旁的人不可能知道。
“荀香姐姐，你莫要打趣我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佘南音讨厌麻烦。既然淑妃已经摊明了白宏于她的重视，那他也不屑再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