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我自己去。”
姬别情正心烦,他弄出人命来的事被李林甫知道了,相国大清早便差人派信来,言道是如果还在纯阳宫随意杀人,就是皇帝也保不了他,什么国教什么先帝恩人什么大梁律例洋洋洒洒写了千字,他没看完便丢进了烤兔子的火堆里。他真是不明白李林甫为何要对一个道士警惕万分,纵使他是祁氏子孙又如何,朝中没有他的党羽,民间没有人要拥他为帝,祁朗当年是以皇后嫡子的太子身份继位,哪里不合礼法,祁进根本就毫无威胁,他偏要被派来干这不讨好的活儿,祁进性子倔得像牛,哪怕亲生母亲就在眼前,也看不出半点服软的迹象来。
到底是谁在在皇帝面前走漏了风声,又是谁在李林甫面前夸大其词?
祁进真就在思过崖呆了一整天,姬别情将述职书写完丢给属下去送信便往祁进的别院走,远远地听到他的呵斥声,心下更烦,转头让叶未晓拎了壶酒来。
“你又怎么了,”姬别情坐在树下接过酒壶,一抬眼看见叶未晓脸色古怪,“又在山梯上跌了一跤?”
“不是,是……”
“不说就滚。”
“这几日大伙儿都无事可做,便有人说无聊要找点乐子,方才把山下神策军营养的行首叫上了山,正在林子里取乐。”
姬别情手里的酒壶才喝一口便被他捏碎,叶未晓险些没跟上。倒不是姬别情介意属下招妓,只是那个酒后杀了官妓的百户下葬还没几日,神策军又深得皇帝宠信,他不想再因为几个贱籍女人白白让手下折了命。竹林里一堆篝火显眼得很,姬别情还没走近便听见女子的哭喊声,脚下踩到什么东西,挪开一看,是一块撕破的衣料。
“不好好去当值,在这里找乐子,这也是我教的?”
几名吴钩台护卫正围着一名女子说笑,女子身上堪堪挂着几片残破的布料,胳膊上已有血痕,像是马鞭留下的痕迹,听到姬别情毫无波澜的声音,女子吓得直接跌倒在地,护卫则是齐齐脸色一变,慌忙转身跪下。
“姬大人,照着您的安排,今日当值的不是哥儿几个,这才……这才……”
“哦,意思是说这是本官的错了。”
“属下不敢!”
“本官才处理掉一个色胆包天的废物,你们便这么急着步他的后尘,是也想让本官亲自把你们的眼睛挖出来不成。”
护卫大气也不敢喘,吴钩台三十六种酷刑皆是姬别情亲手创制,他们谁也不想领教半点。姬别情弯腰将浑身发抖近乎晕厥的女子抱起来,才走出竹林,耳畔便是一阵风声。
“放下她!”
剑身擦过姬别情的耳朵,削下鬓角一缕碎发,姬别情松手要抽刀,怀中女子便跌落在地,刀光微闪,兵刃相接,震得姬别情耳边嗡嗡作响。
“祁道长,”姬别情不慌不忙地收刀,“不是在教导弟子吗,怎么还有空专门来坏姬某人的好事。”
“你在纯阳宫杀人不算,还想欺辱女子,谁给你的胆子在此造次!”
“这话道长可说错了,”姬别情靠在一棵竹子上,面罩隔住他玩味似的笑,“这次作恶的分明是道长,与我何干?”
祁进脸色顿时发青:“你说什么?”
“她是娼妓,钱也好命也好,都是男人给的,道长看似悲天悯人,却要断一个娼妓唯一的财路,”姬别情抹掉嘴边一点酒渍,“这不是作恶,又是什么?”
祁进扶起跪在地上衣衫尽碎的女子,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瞥向姬别情:“如果没有你们这种人,她需要去做娼妓吗?”
“我们这种人?”姬别情又笑了,“我们是哪种人?”
祁进没有回答,同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刽子手本就无话可说,他给女子指了去于睿别院的路,又告诉她可以沿途找纯阳宫道士求助,只是不要接近三清殿和老君宫。女子抽泣着道谢,沿着祁进所指的方向跌跌撞撞跑远,祁进松了一口气,才收起剑,却有人用什么东西抵住了他腰后命门。
“姬大人这是要向贫道兴师问罪了?”
“姬某只是有一句话想问。”
“说。”
“你如此共情于一个风尘女子,莫不是因为——你也想做女人?”
祁进的骂声还未出口便被人锁了哑穴,紧接着后颈一阵刺痛,他跌在姬别情怀里动弹不得,又被人打横抱起。
“无论道长认不认,您都是当今圣上的胞弟,兴师问罪,姬某固然不敢,”姬别情捏捏祁进的腰,只觉比女子还要纤细,一时暴虐之心又起,“但坏了姬某的兴致,姬某总得讨一个说法,您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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