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如何了?”
“苏曼莎的确已死,但不能确定是太后的授意。”
“朝中可还安稳?”
“依大人吩咐,该清理的都清理了。只是……陛下又来催促,问大人何时能到带昭文王殿下回长安?”
鱼竿动了动,姬别情慢条斯理地收杆,将一尾鱼丢进竹篓:“我说了不算,殿下说了才算。要怎么复命,不必我一个字一个字教你。”
“是,属下告退。”
祁进近来喜欢吃葱烧鱼,也说不上多喜欢,只是那日在餐馆多动了两下筷子,姬别情便叫邓屹杰去寻了菜谱来。二人极有默契地谁也不提及长安之事,然而天不遂人愿,东海的安生日子,到底是不能过到头。姬别情拎起鱼篓扶了扶斗笠,祁进大概还有半个时辰才教完今日的课,他不能带着一身鱼腥味儿去接他。
“那个,姬大人。”
“嗯?”
“许是这话贫道不该问……”
“那就别问了。”
姬别情利落地剖鱼改刀,掏空内脏洗净鱼血,在鱼尾上穿了根绳子吊在灶台前的麻绳上,便要回房去换衣服。邓屹杰平白被噎了一句,饶是早知道姬别情什么脾气,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到姬别情快要跨出厨房的时候,才终于想起来拦住他。
“邓道长还有事?”
“贫道只是想问,姬大人一定要带师父回长安吗?”
“决定是他做的,”姬别情低头放下袖子,“我只是给他几句建议。”
邓屹杰清了清嗓子:“若师父真的不再回中原呢?姬大人当真要辞官?”
姬别情奇怪地看他一眼,半晌嗤笑一声,没回答便走了,恰逢高剑黑着脸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油纸包,不像是他自己会买的东西。
“你这是……”
“你说得对,我就不该写那封信,”高剑把油纸包丢在桌上,一屁股坐在灶台边捂住脸,“他……他来东海了。”
邓屹杰端着洗菜盆,看看高剑再看看桌上装点心的油纸包:“我是不是要给自己收拾一间厢房?”
“我不是那个意思……邓屹杰!”
今日课业不多,祁进便早早地让学童回家,稍稍整理案上的书本,想着今早碰到的大娘提醒他今日晚上或是要有雨记得关窗,正一个个检查窗子是否关严,余光便瞄见一个说熟不熟的身影,短剑倏地飞出,听得一声惨叫。
“怎么是你,”祁进望着衣领被钉在树上的叶未晓,满脸不解,“姬别情派你来的?”
“道长,”叶未晓轻咳一声,“能……能先把我放下去吗?”
祁进从屋子里走出来,将短剑拔下收回剑鞘,叶未晓双脚踩在地上才踏实地抚了抚胸口,后退两步朝祁进一抱拳:“下官唐突,是朝中有令,要姬大人带昭文王殿下回长安接受封赏,方才见大人不在住处,便想着或许和殿下在一起,还请殿下恕罪。”
祁进微微皱眉:“我说过,我已不是昭文王。”
“不是下官想这样,实在是规矩不敢破,”叶未晓仍是未曾抬头,“人在朝中身不由己,现如今处处传闻殿下要回长安,陛下和太后也已经在长安为您安排好了府邸,下官不敢逾矩,望殿下恕罪。”
“随便你吧。”
祁进不想听下去,转身锁了私塾的门便要回住处用膳,叶未晓却跟了上来,磨磨蹭蹭地试探道:“殿下,下官还有一事想问……”
“说。”
“那个……下官今晚能请高剑道长今夜出来喝两杯酒吗?”
祁进脚步一顿:“你和他何时关系这么好了。”
“进哥儿!今日葱烧鱼改了改口味,你若再不回来,菜都要凉了。”
姬别情像是完全没看见叶未晓,满眼都是祁进,走上前将他手里抱着的书本接过来,絮叨些今日垂钓时的收获,祁进一边走一边静静地听,听到姬别情钓上来只螃蟹还被夹了手指的时候倏地失笑。叶未晓愣在原地掐了掐自己的脸,好半天才叹了口气。
也罢,倒还不如直接去找高剑,也免得被姬别情骂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