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俭眉飞色舞,津津乐道。
虞通直听了,叹道:“这就是佛家常讲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了,若非老国公夫妇舐犊,当年过分宠爱几个儿子,惯的他们无法无天,又何来今日之祸?可见善恶到头终有主啊!”
“是啊,不过与梁国公府一街之隔的冯国公,他们家倒是不错!”唐通直随口道。
“他家啊,如今也不成了,一朝皇帝一朝臣,先帝在时,他们家倒颇得重用,可惜当年跟错了主子,兖王与陛下争夺皇位之时,他们家可没少为兖王出谋划策,虽然,后面未参与谋逆案,陛下也亲口说了,既往不咎,但谁又猜得准帝王心呢?虞通直回忆着说,“怕就怕陛下心里还有疙瘩,他们家只能继续坐冷板凳!”
“唉,谁说不是哦,只是,实在可惜了!”韦思忠太息,“他家六郎生得那般俊秀不凡,又结了门好亲事,我还想着,准是前途无量,如今听你这么说,想是无望了!”
李俭哦了一声,笑道:“与哪家结了亲?”
“魏国公家!听说冯夫人与司马夫人从小相识,十岁上结为金兰姐妹,后来又同年出嫁、同月怀胎,两人道是缘分天定,便奏了高堂,指腹为婚,好巧不巧,两人先后诞下一男一女。冯老夫人年纪高迈,喜得麟孙,疼爱异常,不及魏六郎到弱冠之年,便做主迎娶了魏家幺女,如今,两人成婚已有三年,倒是相敬如宾!”
“魏国公?”虞通直面带狐疑之色,道:“倒难为他肯与冯国公结亲?放眼如今朝堂,他多炙手可热!”
唐通直道:“只是表面光鲜罢了,冯国公诗书传家,世代簪缨,司马家与他家结为姻亲,倒也不屈了他!”
虞通直想了想,道:“魏国公,为人狡诈,谋略双全,因在陛下登基前后,骁勇善战,屡立战功,所以节节高升,如今他虽老了,但几个子侄不负培养,皆有干城之具,只怕过不多年,军中遍是司马家人了!”
唐通直道:“连你都想得到,陛下天纵英明,又怎会想不到?只怕陛下早有打算,万不会让司马一家独大!”
韦思谦仔细听着,不禁朗声笑道:“如今这朝堂可有意思的很,武以司马昀为马首,文以许如晦为凤头,还有令国公郭樾等人分庭抗礼,倒有三足鼎立之势啊!”
虞通直见微知著,欣然道:“这便是陛下英明之处了,三方分权,教他们互相牵制!”
几人听了,连连点头。
李俭乘机又端起酒杯,敬了一圈,奇道:“说来也怪,最近齐国公府怎么总关着门?”
“原来你也有消息不灵通的时候!”韦思忠讥笑道。
李俭讪笑,追问道:“你知道?”
“我就住在街对面,什么事,瞒得了我眼睛?”韦思忠酡红的面颊上透出一点神气,傲然道:“他家四郎少年意气,迷恋上了府里的丫鬟,为了私情,求到老子娘跟前,熟料他老子娘看不上丫鬟,明着敷衍,暗地里将那丫鬟远远发卖了,四郎后知后觉,急血攻心,晕厥不起,如今,醒了倒是醒了,却似变了个人!”
“唉,我见过齐四郎,真是一表人才,卓尔不群,不想.”唐通直忍不住叹息。
虞通直眼中露出鄙视,道:“好好一热血男儿,竟为儿女私情所耽?真是可笑!”
“想来,男儿未必有女儿出色,端看那英国公府独女,一等一的家世、一等一的相貌,为人外柔内刚,处事决断,比他那性子峻急、学识浅陋的丈夫强了百倍都不止,连安国公都说了,娶了这孙媳妇,真是阖家之福!”韦思谦脱口道。
唐通直闻言大笑,道:“说嘴了不是,英国公满门忠烈,自然龙生龙、凤生凤了!”
“提起安国公,我突然想起来了,去年春狩,他家九郎多态度高慢,连九殿下手下的猎物,他也敢明目张胆争抢,当真目无尊卑!”韦思谦一边摇头一边说,“又生得那般丑陋不堪,站在九殿下身边,好似一龙一猪。”
李俭神色自若,慢悠悠道:“嗐,老话不说了吗?三十五六,方知天高地厚!”
众人听了,不觉莞尔。
虞通直兀自端起酒杯,浅尝一口,然后面带忧虑之色,道:“如今朝廷局势实在不明朗啊,太子当朝,身后只有许家庇荫,而司马家、郭家也是煊煊赫赫、轰轰烈烈的好势头,万一,他们两家将来动了夺嫡的恶念,里外勾连,究竟谁入主东宫?究竟谁荣膺大宝?也未可知啊!”
几人本是闲聊,见虞通直越扯越远,不禁笑道:“咱们身份低微,这些朝堂政事,哪里轮到咱们忧虑?咱们还是少管这些,今朝有酒今朝醉,尽情畅怀,莫论朝政!”说着,纷纷举杯,劝虞通直饮酒。
虞通直哀叹一声,痛饮两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