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银光堪堪倾散下来,长青端着药罐,从小厨房出来就一路小跑,直窜到院落一侧的小亭跟前,这才将脚步慢了下来。
“公子。”
他习惯性的先喊了一声,没得到回应,这是很平常的事情,长青也没再多话,只自顾自地将那药罐放到了亭下的石桌上。
“可需再点盏灯过来?”
天色已经很晚了,每逢天气转暖,祁修总会坐在外面打发打发时间,长青将碗从罐子上拿下,边问边直接倒了一个满。
“……不必。”
祁修翻了翻书页,有些看不进去,他抬手,稍稍碰了下额头。
“先放在这吧,等凉些我再喝。”
“是。”
公子不喜打扰,长青是知道的,他应了句,抬头看了看外面。
按理说,他是该劝公子尽快喝了药去休息才对的……
不知是哪发出了响,长青回过头,眯了眯眼,瞧见亭外不远处似是站了个人影。
“是谁在哪?”
没听到另外的响动,夜色中也什么都看不清,长青心头一紧,先喝了一句,生怕是什么贼人闯了进来。
那人影没动,祁修顺着方向抬头,明明是在黑暗中,不知怎的却是有种四目相对的错觉,这感觉来的突然,甚至让祁修心底一颤。
“不说话我可喊人了啊!”
长青嘶了一声,抬脚就要往那边冲,只是还不等他从亭中出来,那人就往前,直走到光能照到的地方来。
玄衣云纹,玉冠俊面,贵气的不像是个贼人……
长青回头看了自家公子一眼,正有些纳闷,便听祁修笑了一句。
“今日月色甚浅……”
祁修其实也有些愣神,但也只是一瞬。
他挑了挑眉,言下之意就是刚刚黑乎乎的一片,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者是谁来。
听着像是认识的……
长青退了回来,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了番,这才觉得眼熟起来。
祁修收了书,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示意般的拍了拍。
“怎么不上前来?”
他笑着,直笑的秦淮眼睛一眨,有些紧张了。
“我……”
他蜷了蜷手指,低着头遮掩般的咳了一声。
“长高了不少。”
连模样都变得硬朗起来,褪去了稚气,有棱有角的。
祁修夸到。
“哥哥也变了不少……”
秦淮踱到了他的身前,瞧着坐在那的人,不知为何涌上些冲动来,冲动的有些想上去摸摸,摸摸头发也是好的,好叫他知道……
好叫他知道……
“都变了什么?”
祁修笑了声,示意他坐在一侧的石凳上,这亭下的修葺是专为祁修打造,石凳连着椅背,连着地下石面,倒是可以让人倚坐在那里。
秦淮张了张嘴。
“更好看了……”
这句说的小声,小到祁修都没有听清,他挑了挑眉,没有再问。
但这话秦淮说的不假,他越墙而下,一眼就瞧见了坐在灯下的人……
泉仙不若此,月神应无形……
第一眼就是虚无缥缈的,似是看不真切,也抓不真切般。
“可用过膳了?”
刚一坐下,祁修便问了这样一句,语气自然的似是秦淮从未离开过一般,这倒是让秦淮心下一松,眉眼间也变得自在起来,没了白日里的那分疏离感。
“用过了。”
他从怀里摸出个什么,献宝似的往祁修手里递去,裹着绒布,因是揣在怀里,送到手里时还带着少年的体温,祁修一愣,抬头对上他亮晶晶的凤眸。
“不值什么钱,是闲着无事时自己刻的……我今天来的急,没有多准备什么东西……哥哥打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