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蜷了蜷手指,那眼巴巴的模样祁修自是不会拒绝,当下便是一笑,只觉得他就跟前不久的怀安般,稀奇的东西总是要送到他这里来过一眼。
正如秦淮所说,这确实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个自己做的发簪,木头刻的,该是细心的很,磨的光滑圆润,一头稍弯,上面还有细小的花纹。
祁修摸了摸那处,又将木簪对着秦淮递了过来,亭下灯火亮着,灯下之人偏又笑得惑人心神,直笑得秦淮一愣,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何处了。
“我自己挽不好的……”
他玩笑似的叹了一声,秦淮回过神,忙不迭的站起了身。
祁修喜欢用发带将发丝拢在身后,像两年前那般,依旧是系的有些松,松的秦淮只是用手一碰,那发带就滑了下来,被他握在了手中。
他方才便想碰上这么一碰,如今得了愿,整个人都变得快乐起来,手指从发丝中穿过,心情雀跃的像是做了什么更亲密的事情般。
他从不曾替人挽过发。
偏又觉得自己该是做过千遍万遍。
每一处的魂魄都躁动起来,呼着喊着,拼了命的想从他的身体里冲出来……
“今日定远侯侯府设宴,我遇到了怀安。”
怀安?
他怎么也这么喊?
祁修记得他们之前是如何不对付的,相互称谓起来也是客气的厉害,秦淮这冷不丁的喊了一句怀安,倒是让他觉得有些新奇起来,如此想着,他往后看了一眼,却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告诉我说,哥哥你已经把我忘了……”
身后人的声音很轻,带着些委屈巴巴的感觉,祁修闻言笑了一句,有些无奈。
“他胡说的。”
得了否认,秦淮眼底也浮出些笑意来,他往前弯了弯身,像是在确认。
“那哥哥就是没忘了我?”
“若是忘了,我方才就该差长青去外面喊人了,夜闯民宅,定是要押到官府那的……”
耳边被热气熏着,祁修有些适应不来,但还不等他动,身后的少年便压了压身,虚虚的抱了他一下,又立刻撤了开。
“我也同哥哥一般,半分都不曾忘怀。”
日思夜想着,期待着再一次遇见。
但这话他没有说,也不敢说出来。
长青已经避到了亭外,在秦淮给自家公子挽好头发后适时的咳了那么一咳,然后当着祁修的面,十分明显的指了指桌上的药碗,疯狂的对秦淮使着眼色。
祁修瞧在眼里,也忍不住的咳了一声,这才让长青眼观鼻鼻观心,收了动作把自己藏在了角落,全当自己不存在。
“他也是担心哥哥……。”
秦淮笑了一句,摸了摸药碗,还热着,便端在手里拿着汤勺晃了那么一晃。
闻着便很苦。
好像比两年前的药还要苦上几分。
秦淮的心沉了沉,还不等他开口,祁修就已经从他手中接过了药碗。
干脆的直接喝完,药碗刚一放下,长青就跑了上来,这次直接将那药罐里的药倒了个底朝天,又是满满当当的一大碗,祁修皱了皱眉,神色带了些疲态,但也只是一瞬,他就收敛了起来。
秦淮心下一抽,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
药是要喝的,哥哥断不了。
“公子今日格外爽快,往前都要小的好话说尽了,才肯将药喝了休息去。”
长青笑了一声,见祁修没有恼意,这才接着说到。
“我家公子好面子,当着比他年岁小的,总是任性不得了。”
“长青……”
祁修喊了一句,长青嘿嘿笑了两下,又窝回了他的角落里,秦淮抿了抿唇,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我以后该常来才是。”
祁修全当他在说玩笑话。
“你如何常来?宫门一落锁,你不就回不去了?”
“我请了旨,要在宫外修葺府院。”
秦淮对上祁修的眼神,一脸无害的扬了个笑脸,其实也不算他请的旨,那位有意安排,当着众多朝臣的面同他演了那样一出戏来,倒也随了他的愿,宫外自在,很多事都会比先前要容易一点……
“既是如此……”
祁修有些想岔了,据他所知,皇子尚未成亲,尚未封王,按理讲不会开了先例准他在宫外有院落的,上位者会心存忌惮,尤其是皇子成年,担心会有人在外面培养起自己的势力来,不过既是准了旨意,那该是对他……
祁修不置可否,但他也清楚,也听过关于秦淮的风言风语,天子脚下,那些话向来会更过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