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人捂着屁股,哭的眼睛红通通的,被母亲拉到跟前给他道歉。
“关怀安何事呢?若是我活着要让怀安受此冷落和不公,我身为兄长,该是直接死了的。”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母亲说这样的话,说完就后悔了,他亦知母亲的不易和痛苦,可偏挑了扎心窝的话说与母亲听,事出在他,他又有何颜面指责?
但好在自那之后,他身体好转,不至于说睡一觉就不知道明天是不是还会醒了,母亲也能分出精力去教导怀安,虽说未能按照母亲所期望般长成一位文邹邹的公子……
想到怀安曾办下的囧事,想到母亲扶着额直骂祁家出了个皮猴子,祁修没忍住笑了起来,他一笑,倒是让秦淮心下好受不少。
“我向阿修保证,定会还你一个全须全尾的弟弟。”
祁修却摇摇头。
“我信你,但不必对他照顾有加,怀安会不乐意,且我也信他。”
祁修又笑。
“你现在只需说,你保证你,亦会全须全尾的回来就是了。”
这话听的秦淮心下一热,伸手握了握祁修,嗯了一声。
祁府中也在为祁铖准备此次行军的包裹,可这到底是打仗去,也带不了什么东西,眼瞅着日子离得越来越近,祁夫人更是心焦不已。
这不,祁修正在和祁老太傅一起在屋中下棋,便听小厮过来传报,说是祁夫人要去寺里烧香祈福,为期三日。
祁修没觉得意外,自家母亲本就不乐意怀安参军,这几日更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的。
“去了也好,好让母亲求个安心。”
话落,他亦是有些意动,也顾不得祖父是不是趁他分神偷偷挪他的棋子了,只转过身,要穿靴下了榻去。
“母亲现在在哪?”
“回公子,夫人在前院已备好了马车,准备走了。”
祁修挑了挑眉,回头,还不等张口,祖父便挥了挥手。
“去吧去吧。”
“是。”
祁修笑了一声,也就没再拘礼。
祁夫人是和顾家的夫人约着一起去庙上的,此次招军,京中不少儿郎皆往上递了名,顾家儿子也在报名的行列之中。
“收拾好便走吧,莫要让顾家久等。”
祁夫人将车帘撩起嘱咐了句,守在旁的侍女应了声,还不及吩咐,便听长青风风火火的从里跑了出来。
“夫人等等!夫人……”
他喊了声,气息喘的急,直喊得祁夫人心下一跳,还以为是祁修怎么了,忙掀开车帘。
“可是我儿……”
一句话尚未问完,便见祁修跟在长青身后快步而来,见他无事,祁夫人这才松了气。
“慢些慢些……”
“吓着母亲了……”祁修笑着低了低头,等站到马车前才停了脚。
“儿子听说母亲要往城外祈安寺上去,特来与母亲同……”
“不行!”话没说完,便被祁夫人一口回绝了:“现下夜里风冷,祈安寺又在山林之中,我儿若是去了,夜里冲了风可如何是好?更何况府中有陆大夫,寺中没有……”
“母亲……”
祁修叹了声,就知自家母亲是个这样的反应。
“儿子近来并无大碍,且……且气色也比先前要好了许多,儿子也知母亲此行是为怀安求平安的,身为兄长,我已是不能再为怀安做些什么了……”
他无法站在怀安身前,更无法和怀安并肩,若他康健,许是能在招军之时和怀安一同站出来,若他康健,许是能在怀安随军出发后陪在父母身侧,好让父母心安。
可他不能。
他已到了众大夫口中他的大限之年,他已到了药都无法改善精气的状态,他……他不知……不知怀安平安归家之时,他是否还在……
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我好像什么都做不来。
“母亲就让我去吧?”祁修说的小声,说着说着还歪了歪头:“就三日,若母亲不放心,我便只待一天……”
那双眼静静地,可怜巴巴地瞧着祁夫人,直瞧得祁夫人心下一软,哎呦了声,看向了长青,见长青很是确定的点了点头,这才松了口。
“只一天。”
“嗯。”
因着担心,祁修到底还是披着半厚的披风上了马车,虽说又另为祁修准备了一辆,但祁夫人放心不过,想时刻盯着,就把人给拘在了自己的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