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的不欢而散后,苏纸言曾想过无数次要把腹中的骨肉落掉,那顽劣的孩子不愧是宁王的种,在不被知晓的五个多月,安静乖巧的像不存在一般,错过了最好的打胎时机,现在已经近六个月大了,再落胎就会有生命危险。
它像是知道了自己的安全,才肆无忌惮让苏纸言一天吐个无数次,孕早期攒着的反应都一股脑上来了。
王府的下人不知道苏纸言的体质,只是他“升迁”侍妾,之前欺负过苏纸言的童子们纷纷都慌了,他们原本以为这位和之前那些留宿一夜的小倌一样,都是王爷一时兴起的货色,即便留住的时间长了一些,也翻不了天去,哪想到他还能被皇帝亲赐名分。
可苏纸言已经不在乎那些了,他吐得厉害,原本在江浙养胖的身子都吐瘦了。
“我不吃。”他再次打翻了下人送来的膳食,他闻到就想吐,与其吃进去再难受的吐出来,还不如不吃。
晚间,江墨声处理完一天政务,亲自来看他,端了一碗饺子。
饺子,连雨唯一会做的食物,那年在桃川共度新年,他教他包的。
从那天起他们第一次说话。是江墨声先开的口。
“你吃不下的话,就喝点面汤,本王记得,你是爱喝的。”
苏纸言看着涂金纹的精致白瓷碗里装着几只包的小巧的饺子,碗变了,可他包的依旧漂亮好看,精致可口。
他肚子里的冤孽都安静了不少,让他竟把那碗饺子连汤都吃了个干净。
如果这个人,他永远是连雨,那现在该有多幸福。
他在私塾教书,他去山间打猎。如果有了孩子,若是桃川的人嫌厌,他便带着他去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若是不嫌厌,他便可以和连雨一同把孩子教的文武双全,让他考取功名,还能为娘挣一个诰命。
可从他捡到连雨的那一刻,这些便都是幻梦一场,连同连雨这个人,也是幻梦。
在不用做下人的日子,苏纸言出不了王府,只能在四方院子里打转,王府里没人敢阻拦他,他便拾起了从前念的书,静静地坐在填满明媚阳光的窗边,一本一本随意翻看。
江墨声下朝回来,十有八九都能看见苏纸言倚在窗边,或者在看书,或者在打盹。
天气渐冷,江墨声便在窗边放了毛绒暖垫和裘氅。
苏纸言的肚子也从不显到隆起,因为那次流血,江墨声再没碰过他,如今他已有孕八个月,原本平坦的胸部也有了豆蔻少女初初发育时的乳肉,每夜都胀得发痒发痛。
他在这个王府没有可以倾诉的人,每每只是自己忍着,最多也就是睡觉时揉一揉,可并没有缓解多少。
皇后通医理,苏纸言身体特殊,固每次都是他隔一个月来给苏纸言把脉,一上手,就知晓了他的难言之隐。
“我会给你开一些通乳的药,但是,”皇后顿了顿,“这里还是吸一吸的好,不然以后堵得出不来会更疼。”
苏纸言惊异道:“我也能······”
皇后摇头,“不一定,但是你疼,我也只能对症下药。”
服下了皇后开的药,他的确好了些,可不过一个时辰,就比原先要痛上百倍。苏纸言疼得甚至要流泪。
江墨声连忙派人套车去皇宫,苏纸言疼得浑身发抖,面色发白,竟忍不住靠在江墨声怀里,感受他温暖的体温。
“乖,马上进宫了。”江墨声也没见过这阵仗,他比苏纸言还小七岁,初为人父,他也慌的不行,也只能强撑着安慰苏纸言。
皇后看到苏纸言疼得嘴唇都白了,焦急地责问江墨声:“你又做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做。”江墨声也是徐成汇报,他才知道苏纸言疼成这样。
皇后恼了,一边搭脉一边骂道,“他都这样了你还撒谎,我只叫你给他吸出初乳,你这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