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掌柜一笑,“池夫人看上哪些衣裳尽管挑选,银子已经有人付过了,将我手上的这些衣裳全买下都还有剩呢。”
“不可能!”马夫人脱口而出,目光绕着三人,眼底是深深的怀疑。
别说她,旁边看戏的人哪个不是心底怀疑,将马掌柜手上的衣服都买下来,怎么也得小两万银子,这不是两千两,而是两万!
池双卿和池夫人相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惊讶。
马掌柜笑的高深,“池姑娘心底应该已经猜到了。”
她抬眸看了一眼马掌柜,随后问道:“我不用他的银子,我自己可以付。”
“银子小人已经收了,怎还能再收池姑娘您的银子,这岂不是让小人失信于人,不行不行。”
“卿姐儿,是给我们提前付了银子吗?”池夫人含糊问道。
“嗯。”她点头,耳尖发红。
池夫人眼底闪过笑意,随后道:“他对你用心这是好事,不过你们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咱们不贪他的银子。”
“我知道,娘你先选,回去我就让人将银子还给他。”
“好。”池夫人点头。
见到池双卿她们挑了衣裳,果真没给银子,围观众人立即捂着半张脸,嘴里发酸。
有人酸唧唧说道:“难怪敢直言要最贵的料子呢,原来是不用自己出银子呀。”
“就是,要是有人给我出银子,别说最贵的,这锦绣阁我都能给它搬空了。”
“那王姐姐可能只有等到下辈子啦,咱们这些昨日黄,哪里比得上这鲜嫩多汁的小姑娘。”
“你自己是昨日黄,可别带上我。”马夫人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熟知她的人都知道她现在心情非常不好。
余光瞥了眼又给弟弟挑选衣裳的池双卿,马夫人高昂的抬起头,“不过是几件衣裳,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说完,她大步离开,独留下不少知道她本性的夫人撇了撇嘴,眼露不屑,内心唾道:“虚伪!”
池双卿充耳不闻,等给娘和弟弟挑好衣裳,才得意洋洋炫耀道:“哎哟,不用自己出银子的感觉真是太痛快了,想怎么选就怎么选,那些眼热的人呀,就继续眼热去吧。”
“卿姐儿!”池夫人拉了拉女儿衣袖,示意她别说了。
未出阁的小姑娘和这些已婚妇人说嘴,说出去到底是女儿吃亏。
池双卿嘟了嘟嘴,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东西已经选好,那我们就先走了。”池夫人拉着女儿,对着马掌柜点了下头。
马掌柜拱手笑道:“三位慢走,锦绣阁的大门随时恭候三位大驾。”
从锦绣阁出来,几人转到去里两条街外的金凤楼。
金凤楼是与锦绣阁齐名的铺子,不过一个卖的是衣裳布料,一个卖的还是金玉首饰,且金凤楼的每件首饰都是独一无二的。
也是因为它的这个特性,引得京中夫人们趋之若鹜。
“首饰买上两件足够平常戴了,这次你不能再像刚才那样大手大脚,听见没有!”池夫人语重心长说道。
害怕女儿装没听见,还特意加重声音。
铺子里挑选东西的夫人们顺着声音看来,站在角落的一人惊讶地瞪大了眼,下一刻,羞愧地下头,不想让外面的人发现自己。
她旁边站着一位面容温和的妇人,妇人看起来大约四十左右,穿戴贵气整洁,头发一丝不苟的挽在脑后,斜插这两枚镶孔雀蓝宝石的金钗。
妇人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她怎么觉得对面几人看起来很眼熟?她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们吗?
想了想,没想出头绪,正准备放弃,余光突然瞥到一旁低着脑袋的儿媳妇,瞬间眼中一亮。
难怪她觉得眼熟,原来是和她这儿媳妇有几分相像。
想通了,她也就没将这事放在心中,转头挑选起首饰来。
池双卿带着母亲走向小二,说道:“你们这儿有什么最新的首饰头面,麻烦给我们推荐几个,要适合我母亲戴的。”
“有有有,我们的师傅最近才新出了几套头面,小的这就去拿来,两位可以看看。”小二笑道。
池夫人嗔了女儿一眼,又是高兴又是心疼道:“知道你有心了,但银子这么下去,我可要受不了了。”
池双卿挽着母亲,拖成声音娇娇道:“娘,几套头面我还买的起呢,你就别为我担心了。”
正说着,小二端着两个木盘出来,一个上面放着两套红宝石头面,另外一个木盘上面,放着一件琉璃头面和一件翡翠头面。
放下木盘,他又弯腰从柜台下拖出一个巨大的木盘,上面放着五六枚翡翠玉镯、两枚玛瑙手串、四枚镂空镶玉金手镯以及两枚圆润光滑的沉香木镯。
这些东西一拿出来,原本在旁边挑选东西的夫人们纷纷围了过来。
“你这小二什么意思,刚刚我们来的时候,你可没说还有这些的啊?”有位夫人不满的抱怨。
小二歉意回道:“实在不好意思,这四套头面之前已经被定下,只等这位夫人挑选,若有剩下,几位夫人可以再选。”
“凭什么她先选,我才不要别人选剩下的呢。”
“就是,她是那个牌面上的人呢,要让我们等她先选!”
小二连忙安抚道:“咱们金凤楼的首饰都是万里挑一,几位夫人可以看看其他的,这几件确实已经被定下,小的无法做主。”
众位夫人也知道金凤楼的规矩,纵使心底不甘,也没人再说话。不过,大家看向池夫人两人的眼神却开始变了。
刚开始她们还以为池双卿几人不过是来金凤楼开开眼,看她们穿的那么简陋也不像是能买得起金凤楼首饰的人。
谁知道,人家早早将最好的首饰定下了,倒是她们,只能选挑剩下的!
果真是咬人的狗不叫!
众位夫人们暗中磨了磨牙,扭头不再看这边。
站在角落处的韩昭昭眼底闪过复杂,突然就听到身边人问道:“那两个人你是不是认识?”
“什么?”她茫然抬起头,好像没反应过来。
站在她旁边夫人正是她的婆母,也就是前文安伯府的夫人,如今的赵夫人。
赵夫人面露深思,“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有一个表姐,和你年岁差不多。”
“是。”韩昭昭垂下眼。
“是她们?”
赵夫人突然靠近,韩昭昭躲闪不过,闭着眼点了下头,算是承认了。
“原来这就是那位池姑娘。”赵夫人内心暗忖,平静无波的眼中泛起层层涟漪。
文安伯府因为瞒报土地,于民夺利之事,被圣上褫夺爵位,好在府中众人性命无忧,但是文安伯府这几年积累下来的财富却全被收归国库。
赵夫人也明白,她们一府人能保全性命,除了她作为德妃的表姐为她求情之外,大部分还是因为他儿子娶了韩国公府的姑娘,不,或者说是与祯郡王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文安伯府被收回,赵府一众人等现在全住在韩昭昭的房子里。
又因为府中大部分钱财都被收走,如今支撑着赵府众人生活的银子都是来自韩昭昭的嫁妆。
赵夫人不甘心,想到与韩二爷的交易,也曾上门求助,谁料人没见到就被打发了出来,要不是现在留着韩昭昭还有用,她恨不得立即让儿子休了她。
最开始赵夫人之所以为让儿子娶韩昭昭为妻,本是打着唆使她暗害赵永宁,也就是文安伯的大儿子。
到时,赵永宁不论是死是伤,都无法再继承文安伯府。至于害了赵永宁的韩昭昭,她儿子只管休了便是,顺便还能再向韩国公府索要不少好处。
至于答应韩二爷娶她二女儿的事,哼,娶了也不是不能再休,一个庶女,也敢肖想她的儿子!
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没等她出手,文安伯府就没了。
她儿子已经考上秀才,前途光明,现在可好,虽然圣上没有剥夺赵府男子科举入仕这条路,但如今文安伯府出事,不用圣上开口,应付那些主考官就是一道难题。
赵夫人心烦不已,毫无头绪之下,准备出府放松放松心情,至于放松心情的方式,自然是带上韩昭昭,再以孝顺长辈的名头,压着她给自己置办头面首饰。
不想出府一趟,还有意外之喜。
她之前怎么没想到,韩国公府不靠谱,但她这儿媳妇还有个运气逆天,心机深沉的表姐啊。
池双卿和祯郡王之间的事,整个京城知道的人不少,原本听说太后属意的人是礼部尚书白大人的孙女,但都过了大半月了,也不见赐婚圣旨下来。
不少人都在背后幸灾乐祸地吐槽这位白姑娘自作多情,白府的如意算盘只怕也要落空了。
赵夫人眼神闪烁,内心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到池双卿等人选好东西离开,赵夫人忽然和善地看向韩昭昭,关切道:“我看你最近戴的首饰不是很新,你也选一个吧。”
韩昭昭明显愣了一下,特别是在看到赵夫人一脸关切的样子时,差点以为她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她这婆婆人前和善,外人见了谁不赞一声温柔贤惠,但自家人知道自己事,韩昭昭最开始不也被她温柔的表面欺骗。
等到文安伯府被夺爵,她这婆婆就将一切怪到了她身上,怪她命格不好,怪她没用,在大哥跟前不得脸,不能帮文安伯府留住爵位。
从这以后,她就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每天天不亮就必须去正院请安,等到晚上,还得为婆婆守夜。
每天休息的时间不到两个时辰,偏偏她无法拒绝,对相公说,还抱怨她不懂得孝顺尊敬长辈,气的韩昭昭胸口痛了两天。
如今甫一见到赵夫人这和善模样,韩昭昭不见高兴,反而涌上丝丝担忧。
另一边,池双卿带着母亲挑好头面,准备回府。
行至半路,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她好奇地撩开帘子,就见一抬抬缠满红绸的木箱子由两位壮汉抬着,穿街而过。
“哟,这是哪家人成亲,这嫁妆,只怕得有一百二十抬。”池夫人极目远眺,缠着红绸的木箱宛如一条红色长龙,一眼望不到头。
池双卿摇摇头,正想说不知道,就听外面有围观百姓惊呼道:“这齐国公府真是大手笔,这架势赶得上之前二皇子成亲的势头了。”
“还真是呢,那二皇子妃娘家不是就冠军侯府吗?你想想那冠军侯府贪了多少银子,别说一百二十台,两百台嫁妆也置办的起。”
“啧,听你们这么一说,这齐国公府也不干净?”
“这就说不一定了,你看看那些抬嫁妆的人,两个壮汉抬着都吃力,里面肯定装了不少好东西。”
“可别说,我刚才还没注意,这一箱子装的满满当当,拆出来弄个一百五十台都不成问题。”
外面百姓议论纷纷,马车内的几人也听明白了。
“齐国公府的姑娘?这是嫁到那个府上?”池夫人好奇问道。
池双卿:“圣上赐婚给了四皇子,也就是现在的睿王殿下。”
“那倒是命好,不过现在几位皇子都大了,嫁入皇家是好,却也不是很好。”池夫人摇摇头,感叹完就抛到了脑后。
众位皇子大了,便要开始争权夺利了,能活下来,后半辈子不愁,但龙子之争,能好好活着的,纵观古今又有多少呢?
不过这些也不关她的事,想这么多做什么,池双卿心下失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