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雅朦朦胧胧地醒来, 觉得浑身上下好似被拆了一遍,酸疼无比。只是搭着床榻半坐起来,都十分费劲。好不容易成功, 搭在身上的薄被掉了下去,身前一片清凉。
她倏地清醒,眼疾手快地将薄被捞回,挡在身前,于是落入眼中的, 便是自己那洁白如玉的手腕上的点点痕迹。
昨晚旖旎的一幕幕在脑中飞快闪过,文思雅渐渐红了脸。
幸好此时屋内无人,她一遍遍对自己说, 夫妻之间本就该如此, 否则如何生儿育女,这才冷静了下来。
屋外一直静候的安荣耳尖地听到一丝动静,忍不住轻声地问:“姑娘,起了吗?”
话音刚落,便有另一道女声笑着道:“不能再叫姑娘了, 得叫世子妃。”
此言一出,不论是屋外的安荣,还是屋里的文思雅, 都是一愣。
“是奴婢记错了, 多谢妈妈教导。”安荣连忙说。
文思雅却露出一丝浅笑, 眉眼间也染上一抹愉悦之色。
是了,她如今,是世子妃呢。
平北王世子原配, 比之永宣侯府续弦, 不知强上多少。
“进来吧。”她轻道。
安荣听见这话, 开了房门,却让到一旁,由着身侧新来的管事妈妈先进。
“见过世子妃。”那管事妈妈大约年过四十的样子,生得高挑纤瘦,面相却很宽和,一进门来,便领着众人给文思雅请安。
文思雅忙道:“快起来罢。”
管事妈妈也不含糊,起身后,吩咐几个婆子拎着热水,送入净房。等一切都井井有条,才笑着对文思雅道:“奴婢姓阮,是王妃娘娘的陪房。世子妃新进门,王妃娘娘怕府里的奴才伺候不当,特意让奴婢过来,跟着伺候世子妃一阵子。世子妃,一会儿还要去给长辈敬茶,琐事不少,不如先用热水沐浴一番,去去乏?”
一照面,阮妈妈便将自己的身份、靠山和来意交代得明明白白。申明了自己只是来伺候她这个新妇一阵,免得府中有不长眼的下人冲撞了她。这也是在侧面地提醒,她的婆婆,平北王妃,对她很是看重的意思。
行事如此直率坦荡,又不失妥帖,文思雅都忍不住高看她一眼,心生爱才之意。
“那就麻烦阮妈妈了,我也正有此意。”她笑着答。
裹着薄被,她下了床塌,却在迈出第一步时,脸色一变,几乎是有些狼狈地拉住了身侧的安荣。
没有双手支撑的被褥瞬间落地,文思雅恨不得将头彻底埋进安荣的怀中,再也不出来见人。
阮妈妈飞快地反应过来,捡起薄被,将她重新裹住,带着笑意的声音柔声劝道:“世子妃别怕,这儿只有老身与安荣,其他人谁也没瞧见。”
闻言,文思雅才抬起半张脸来,眼见房中的婆子丫鬟们,确实都在屏风那头忙碌,没有注意到此处。这才松了口气。
在安荣和阮妈妈的帮助下,她终于将自己塞进了满是热水的浴桶,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阮妈妈取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些液体在浴桶中,面对文思雅狐疑的目光,轻笑着解释:“这是宫中太医调配的药露,沐浴时滴上一些,可纾疲解乏,很是有效。”
做完这些,阮妈妈又说:“奴婢去看看早膳准备得如何,总归眼下时辰还早,世子妃多泡一会儿吧。”
文思雅自是肯的。
阮妈妈走后,安荣像是乍然被释放的囚徒,瞬间欢快了起来。她扑到浴盆边缘,心疼地看着自家姑娘那浑身的青痕,哭道:“原来成亲就是这般受罪的,世子怎么这么不知道心疼人的,姑娘啊,世子是只打你这一回,还是以后还要打的?”
屋外正在收拾床上元帕的阮妈妈:……
文思雅俏脸通红。
看着面前年轻不知人事的傻安荣,她突然无比想念那个沉稳厚重、堪称她左膀右臂的‘安妈妈’。
——
或许是那药露的奇效,沐浴完毕,她真觉得浑身都松快了许多,气力也恢复了。
再回寝室,下人们已将屋里各处都收拾妥当,透过隔断内外室的屏风,她也瞧见了一个高大身影,正坐在桌前。
心中便泛起涟漪。
他也看见了出来的她,站起身来,越过屏风。
文思雅这才看到,他竟只穿了身白色中衣,且衣带未系,胸襟大敞。她只看了一眼,忙扭过头去,脸上又有了热意。
她的反应让李清越愣了愣,后知后觉地看了眼胸前,忍俊不禁地道:“早起晨练,发了一身的汗,我也去洗洗。”
说着也往净房走去。
文思雅没有回应。
安荣和另外一个,名叫安华的陪嫁大丫头熟练而迅速地为她梳妆更衣,李清越穿戴整齐时,她也收拾妥当了。
系统那得来的养容丸确是难得的好东西,她这几个月服用完了整整一瓶,如今肤色极为白皙透亮,即使不上妆,也亮丽可人。她便挑了一身粉色褙子,内搭纯色苏绣抹胸,下身是件桃红绣金牡丹长裙。
如此一身,在这炎炎夏日,瞧着分外鲜活明媚。曾经她年轻时,也不喜穿红着绿,总觉得庸俗轻浮。可后来年纪大了,眼界上去了,应酬时见不少妙龄女子,为显庄重,非穿暗沉沉的颜色,显得老气横秋的,白瞎了满身的朝气与灵气。她才明白,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样。
如今她重回十九岁,又得了一身如玉雪肤,自然不会暴殄天物。